看著眾人疑惑的眼光,嬴政笑了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寡人是這麼想的,五國合縱,肯定跟前幾次一樣都是各懷鬼胎,我們何不故意促成這五國合縱,然後對他們逐個擊破,這樣就能直接重創五國!”

聽著他的見解,蒙武和蒙驁沒有回話,他們看向呂不韋,顯然,是在等著呂不韋的看法。

呂不韋見狀,沉思了好久,才緩緩說道:“王上,臣以為不妥,這樣太過於冒險,秦國雖強,這險能不冒還是不冒。”

“仲父,你這是在對寡人有意見嗎!”

聽著他的否定,嬴政的臉色一下垮了下來,他語氣冰冷的朝著呂不韋說道。

聽著這冰冷的口氣,呂不韋也沒有虛,看向嬴政,多年培養出來的威壓瞬間襲來,宛若一隻大手狠狠的將他的銳氣給壓了回去。

二人僵持著看著對方,一時間,誰也不讓誰。

“王上,李斯大人到了。”

“宣”

嬴政開口打破了這僵持的氛圍,李斯很快就走了進來,見過禮後,得知了呂不韋與嬴政的觀點有了衝突。

“李斯你說,到底該不該促成五國攻秦?”

嬴政朝著李斯問道。

李斯想了想,看了下呂不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臣以為…大王說得對…”

此話一出,呂不韋的臉色更加的難看,看向李斯的眼神中也多有怨憤。

很明顯,李斯是徹底站在了嬴政這一邊,深知其才學的呂不韋不禁有些後悔了,後悔把李斯推給嬴政,結果現在居然成了自己的絆腳石。

李斯繼續說道:“不過大王,促成五國合縱很簡單,可一旦促成了,想要給他們沉重打擊可是很難。”

“這個…的確是需要要從長計議。”

嬴政臉色緩和了許多,看向李斯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肯定。

“既然大王已經決斷,那我也就不必再多費口舌了。”

呂不韋語氣不善的說著,想要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然而嬴政卻似乎並不打算給他臺階,陰陽怪氣的說道:“本來叫仲父來,也只是商議而已,本就不需要您多費口舌,反正即使你不同意,我也會促成五國合縱的。”

“阿政…”

“大膽!”

嬴政怒吼一聲,呂不韋反應過來,自知自己中了計,連忙說道:“臣身體不適,想回去歇著了,望大王成全。”

“那好,仲父就先回去吧。”

嬴政大手一揮,呂不韋緩緩退下,轉過身的瞬間,臉上的表情突然一變,雙眼之中也充滿了戾氣。

好個嬴政,這還沒有親政就這樣,假如他親了政了,那他這個大秦相邦恐怕就得死無葬身之地了!

呂不韋是個很容易多想的,想到自己以後可能的下場,他停下了腳步,轉身朝著甘泉宮而去。

“重一點…”

趙姬斜躺在床上,嫪毐在她的背後用手輕輕的給她揉著太陽穴,邊揉還邊問道:“太后覺得如何?”

“恩,不錯。”

趙姬滿意的說著,嫪毐高興的繼續給她揉著。

他是呂不韋專門給趙姬送來的宮人。實際上,卻是送來當男寵的,已達到監視她一舉一動的結果。

趙姬本來沒當回事,直到有一天夜裡,這個男人爬上了她的床。

那一夜的顛鸞倒鳳,讓乾涸已久的她再次嚐到了雨露的滋潤。

“太后,相邦來了。”

“嗯?呂不韋?讓他進來吧。”

“諾。”

聽到呂不韋來了,趙姬擺了擺手,嫪毐收回了手從床上跳下來跪在她的一旁,而趙姬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端坐在了那裡。

呂不韋氣定神閒的走進來,看了眼跪在一旁的嫪毐,趙姬擺了擺手:“不必避著他,反正他也是你送給我的,不是嗎?相邦?”

“呵呵,太后說是那就是。”

“油嘴滑舌,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趙姬白了他一眼,問道。

一名宮人走了進來,將一把椅子搬了進來,放在呂不韋的身後。

這椅子是紀炤離開前拜託工匠做的,是她準備送給嬴政的,因為長久的跪坐容易造成膝蓋問題,可惜,還沒送出去,她就被流放了。

當嬴政收到這個東西后,感動的同時立馬下令先在宮內推行,然後全國推廣。

這事比較小,因此呂不韋也就由著他來了。

呂不韋坐在了上面,目視著前方的趙姬,緩緩開口說道:“不知太后可知五國即將合縱攻秦?”

“不知,合縱又如何,他們能打進咸陽?”

趙姬輕蔑的說著,可見,她對秦國的國力很是自信。

呂不韋見狀繼續說道:“那太后又可知,剛才我與大王相商,如今韓魏尚且沒有參加合縱,我們可以對剩餘三國一個個的針破,然而大王卻想故意促成五國合縱,想要一舉重創五國。”

“那相邦這是來讓我給你說清,讓政兒放棄促成五國合縱?”

趙姬猜出了呂不韋的目的,有些為難的繼續說道:“相邦可知,政兒的脾性與他父親大不相同,一旦認準了某件事,便會一定去做,就像上次的求娶之事,就算我百般勸阻,他仍一意孤行,最後沒辦法的,只能讓他將齊國公主離秋一併求娶。”

想起上次的事,趙姬心裡也有些氣憤,她沒想到,嬴政長大了就不聽她的話了,她好話壞話都說了,他仍然不放棄求娶羋華,最終無奈只能將她中意的齊國公主離秋一併讓他娶了,這事才完結。

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呂不韋冷笑道:“我自然是知道大王的性格,這次我也不是為了讓太后勸告大王放棄合縱而來的。”

“哦?那你來幹嗎?”

趙姬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呂不韋這時才將自己的想法緩緩道出。

“誠如太后所說,大王之脾性常人難以扭轉,讓他主動放棄已是不可能,但太后想過沒有,大王再過一年就要親政,他與我已是勢同水火,甚至不惜拉攏楚系,重視宗室子弟。”

“那又如何?”

趙姬仍然滿臉問號,看她這樣,呂不韋不禁在心裡罵道:“這個臭女人,本以為變聰明瞭,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的蠢。”

但他面上還是裝作鎮定,細細說道:“咸陽之中,公子甚多,有些甚至在軍中都握有實權,尤其是成嬌,與大王更是親近萬分,而成嬌不止一次說過,他的志向是征戰沙場,倘若此次五國合縱,您覺得,大王會考慮誰人掛帥呢?”

呂不韋的旁敲側擊已經是如此明顯,趙姬就算再笨也能猜到。

“你是說,成嬌?”

呂不韋點了點頭,道:“就算不能讓他為主帥,也會命他統領一支隊伍,建功立業,而成嬌的背後是誰,想必太后應該知道,假如成嬌趁著前線苦戰,率部下謀反,又與咸陽城中的楚系聯絡好,那麼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麼樣子的?”

“絕對不可以!我不允許任何人威脅政兒的王位!”

趙姬一下站了起來,咬著牙說著。

“太后稍安勿躁,臣自然也不想大王受到危險,因此臣有一計,可讓成嬌萬劫不復!”

“相邦請說。”

趙姬撫著呂不韋坐下,滿臉皆是誠懇的請求。

呂不韋滿意的看著她,附在她的耳邊,將自己的計劃向她說了出來。

聽著這個計劃,趙姬的表情很是精彩,從困惑變成驚愕,然後又從驚愕變成了欣喜。

“相邦果真是鬼才,我立馬去準備!”

“那就有勞太后了。”

說著呂不韋起身準備離開,趙姬突然拉住了他,雙眼注視著他的眼睛,滿是誠懇的說道:“這次之後,我希望相邦能一直幫助政兒,他太年輕了,假如此事成功,我會向大臣宣佈,政兒識人不明,錯信成嬌,加冠之禮延後兩年舉行!”

聞聽此言,呂不韋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又很快歸於平靜。

“臣…知道了,臣會一直輔佐王上的,太后請放心。”

說著呂不韋離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趙姬喃喃道:“希望你說到做到。”

“嫪毐,你先行退下吧。”

趙姬看了眼嫪毐,嫪毐起身行禮後就退了下去。

接著,趙姬又喚來宮人,讓她立馬前去請一個人,此人並不是成嬌,而是他的母親。

韓霓。

自從嬴政登基後,韓霓就一直在自己的宮中不怎麼出來了,她本身就比較懦弱膽小,在自己躲起來的同時,也不停的叮囑成嬌讓他安分守己,不要跟嬴政去爭。

等到成年後,她就再去請求嬴政或者太后給自己的兒子一個侯爺之類的,一輩子做個富貴的閒散侯爺就好。

總之,她就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保護自己的兒子,讓他一生平安。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她都已經如此躲著呂不韋和趙姬了,他們的心思卻終究的又打到了他的兒子身上。

宮人傳來信時,她是有些震驚的,震驚於趙姬為什麼要見她。

本來並不想去,可思來想去的,還是怕被抓住把柄從而影響成嬌,她還是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宮殿,在宮人的帶領之下,來到了甘泉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