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的話,額濟握緊了拳頭,突然的,丟下了彎刀,向她跪了下來。

“我求求你放過我哥,真要殺的話,我願意替他去死!”

“你說什麼傻話呢!不要管我,帶著你的人走,只要火種還在,我額真部落就不會滅亡!”

看著跪下要替自己死的額濟,額真猙獰的吼道。

隨即他瞥了一眼身後的紀炤,眼神極其的怨恨,語氣也變得惡毒起來。

“我詛咒你!你這個中原人!不得好死!孤寡一生!我今日之下場,就是你他日之下場!”

說罷,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道:“好好活著!活下去!”

話音一落,額真抓住了定秦劍,脖子按上,用力一劃。

“撲哧…”

鮮血隨即噴出,他整個人癱軟的倒了下去,已然沒了生息。

“哥!!!!”

額濟雙目通紅的跪在地上大喊著,連滾帶爬的就要朝著那裡而去。

身後的親信看著火光中衝出的騎兵,直接將額濟架了起來。

“你們放開我!哥!放開我!”

“主子,趕緊走吧,咱們去找三位勃極烈,還能再打回來!”

一人大吼著,跟著其他人一塊架起了額濟,隨手抓了幾匹馬,帶著他衝了出去。

衝出去時,二十人的護衛隊已經變成了十三人,在夜色的籠罩下,十三人狂奔數百里才在一處山坡前停了下來。

遠處,太陽已經快要出來了,露出了一個紅彤彤的腦袋。

額濟擦乾了淚水,騎在馬上,看著即將日出的太陽,又回頭看了眼剩餘的十三人。

這一刻,他成長起來了。

他不再是那個滿口儒家學說的額濟了,他現在,是額真部落的首領。

“我們現在去哪兒?”

身後的一名親信問道。

額濟想了想,轉身看向了眾人,一股從未有過的威壓從他的身上出現。

“我們去找大軍,殺回來!”

“可我們只有十三人,也沒有乾糧和水。”

其中一人有些為難的說道。

“刷!”

額濟拔出了彎刀,指向太陽,臉上閃過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們現在,只有十三匹馬,十三把馬刀,十三副皮甲,我相信,來日,我們不光能殺回來,也能席捲天下!”

“咔嚓!”

原本陰暗的天空發出一道驚雷,彷彿天地都在回應著這番豪言壯語。

額濟騎馬在前,帶領著身後的十三人朝著那太陽昇起的地方奔去。

天亮後,阿爾布托打掃戰場,整個額真部落都瀰漫著一股重重的烤肉味,其中有死羊死牛的味道,也夾雜著沒有跑出來的人肉味。

四萬多人的額真部落在兩萬多人的攻擊下,不過一夜之間,就已經土崩瓦解。

所有的俘虜,算活下來的,也就只剩下兩萬多的婦孺老幼以及一萬多的傷兵,他們被聚集在了一處空地之上,雙手抱頭的蹲在地上。

大量的過冬物資被一車一車的裝好,阿爾布托的笑容就沒掉下來過。

“將軍,這些俘虜怎麼處置?”

虛連提走了過來問道。

阿爾布托這才想起來還有三萬多的俘虜,跟著他來到了空地之上。

額真的死讓這些所謂的“勇士”們沒了反抗的意志,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看著這些東胡人,阿爾布托大笑道:“你們這些東胡人沒想到吧,有朝一日,能栽在我們匈奴部落的手裡。”

紀炤剛好走過來,聽到“匈奴”二字頓時瞪大了雙眼,她一直沒問阿爾布托是什麼部落的,也是忘記了,沒想到,他居然就是那個打的劉邦打出了白登山之圍的匈奴部族。

她居然幫助了以後五胡亂華的匈奴?

她這樣想著,很快的平復了下心情,畢竟打都打了,大不了就這一次。

來到俘虜前,阿爾布托見她來了,便朝著她問道:“這群俘虜你說該如何處置?”

“這……”

紀炤一時犯了難,她還真沒想過這個。

看她被難住,阿爾布托笑道:“沒想到楚姑娘居然也會被難住,要我說,男的全殺了,婦女孩子全部擄走!”

聽他這麼說,有個士兵當即嚇得跪了起來,瘋狂求饒。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聽著他的求饒,紀炤看向他,剛想開口,她的眼神卻落在了他的髮型上。

不是這個髮型多特別,是這個髮型她再熟悉不過了。

幾乎剃光的頭髮,後腦勺留出一撮銅錢大小的地方,從中逐漸往外蓄出頭發紮成辮子。

這不妥妥的早期金錢鼠尾嗎?

這群所謂的額真部落,竟然是滿人的祖先嗎?

紀炤並非後世的蝗漢,但作為一箇中國人,自然對最後一個朝代清朝厭惡之極。

若不是他們,那群來自通古斯的野豬皮,曾經傲世全球的天朝上國怎麼可能被打落塵埃。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閉關鎖國,條約無數,割地賠款!

這都是清朝做下的孽!

紀炤這麼想著,想起自己曾在紀錄片看到的那些被侵略者屠殺,解剖的平民和被凌辱以後殺掉的婦女孩童,一股無名之火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燒了起來。

她慢慢的走到了那個求饒計程車兵面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道:“把頭抬起來。”

士兵顫抖著抬起頭,那是一張略微稚嫩的臉,看樣子也就才十四五歲。

眼中的驚恐和額頭的冷汗已經暴露出了他的內心是多麼的緊張。

紀炤慢慢蹲下了身,把他抱入懷中,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不要哭,很快的…”

話音剛落,士兵只覺脖子被狠狠一扭,“咔嚓”一聲,他的脖子就被直接扭斷,而他也直接沒了氣息。

“啊!!”

一些婦女被嚇得癱倒在地,他旁邊計程車兵也嚇得往旁邊縮了很多,連滾帶爬的想要逃跑。

而紀炤搶過了虛連提的弓箭,直接對準了逃跑計程車兵。

“咻!”

一支利箭射出,毫不留情的穿過了那人的咽喉。

“虛連提!”

紀炤仍舊面無表情,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道:“跟我過來。”

“是。”

虛連提跟著紀炤走了過去。

紀炤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看著虛連提,彷彿在思考。

“給我挖一個大坑,男的全部坑殺,婦女老幼,全部坑殺!”

“這……”

饒是身為匈奴的虛連提,都被這冰冷無比的話語給震住了。

坑殺

那不就是活埋嗎?

而且還是男女老幼全部活埋,饒是匈奴也沒那麼狠。

“怎麼?你做不了?”

紀炤看了他一眼,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

“不是……只是姑娘,這實在是…要不婦女老幼就算了吧…”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紀炤冷笑了一聲,道:“我們中原有句俗話。”

說著她看向虛連提,目光極其陰冷。

“叫…斬草除根…”

她緩緩說出了這四個字,又說道:“當然了,你要是不想做也可以,我大不了讓另外的人去做,總之今天,這些人…”

“一個都活不了!”

紀炤瞪大了雙眼,滿身的煞氣,就連聲音都變得冰冷而又徹骨。

虛連提見狀,連忙說道:“姑娘既然這麼說,我自然也會那麼做,您…放心。”

“很好…”

紀炤的眼神離開了他的身上,虛連提才鬆了口氣,卻赫然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溼。

到了快中午,一個能夠容納幾萬人的大坑在眾人的努力下成功挖成了。

隨著紀炤一聲令下,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在俘虜的哭喊聲中,所有俘虜都被一排又一排的推進了深坑。

“埋!”

紀炤又是一聲令下,所有士兵開始往裡面填土,俘虜的哭喊聲,求饒聲,咒罵聲夾雜在一起,宛若魔音一般縈繞在所有人的耳邊。

慢慢的,隨著土的填實,聲音也逐漸的小了下來,直到消失……

“我們走吧…”

紀炤說了一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騎在馬上,一切對她而言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人…真的是個人嗎?

阿爾布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內心受到的震撼也是難以形容的,他沒想到世間居然有如此狠心之人,將一個部族滅掉不說,居然還將其全部坑殺。

這就是中原人嗎?

他這樣想著,大手一揮,將所有搶到的物資全部拉上後,就開始啟程回營。

等額濟追上大軍時,大軍正跟阿爾泰部交戰正酣,聽到額濟帶來的訊息,三位勃極烈都震驚不已,連仗都不打了,帶著部隊就往回跑。

等他們回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當看到額真部落的慘狀之後,所有人都呆在了當場。

“我們的家!”

博真策馬跑向已經被夷為平地的額真部落,還沒跑進去,身下的馬就被什麼東西擋住當即摔倒。

“博真!”

三人策馬追過去,博真從地上爬起來,剛看清絆倒他的東西時,只聽他“啊!!”的一聲大叫,連滾帶爬的往後跑,三人下了馬來到他面前。

他顫顫巍巍的指著露出來的東西,顫抖著說道:“人…人手…”

“什麼!”

三人朝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隻人手正孤零零的立在那兒,勒泰走上前,輕輕一拔,竟拔不動。

他跪在地上雙手開始往下刨,然而當手的下方刨出來後,他愣住了。

這個手的下方居然是個十歲的小男孩,看著地面上新翻出來的土,一個不好的念頭在眾人心中出現。

這下面,不會真的…都是他們額真部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