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聰明吧,他自己還自曝身份,

說他蠢吧,他還知道自己有什麼利用價值。

看著倔強的他,紀炤卻搖了搖頭,道:“可惜你猜錯了,我並不會用你威脅你哥。”

“嗯?什麼?”

阿爾布托有些不敢相信。

紀炤看著他,緩緩說道:“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什麼賭?”

“就賭你手下的那些人沒幾個忠心於你的。”

此言一出,阿爾布托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你在開什麼玩笑?我知道了,你想挑撥我跟呼延兩兄弟和善信的關係,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阿爾布托,你就真的這麼確定,這麼篤定的相信,你口中的善信和呼延兩兄弟就真的這麼忠心於你?”

“怎麼,難不成我還相信你?”

阿爾布托滿臉鄙夷的看著她。

“那你口中的這些好兄弟,怎麼就拋下了你自己跑了,最後還是我這個敵人把你背了回來,還給你治傷?”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凝重了起來,阿爾布托想要反駁,可卻發現自己沒法反駁。

是啊,哪怕那群人以為他死了,按理說,也會拼了命的把他的屍體搶回去,可他一醒來,卻在善無城內。

莫非這些傢伙………

阿爾布托沒有繼續說話,看他這個樣子,紀炤嘴角微微一笑,他有這種反應,基本就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人是多疑的,一旦對一個人產生懷疑,即使是再堅不可摧的情誼,都會出現裂痕,產生隔閡。

良久,阿爾布托才開口說道:“那你有什麼辦法?需要我做什麼?還有,為什麼要幫我?”

他像個連珠炮似的丟擲了三個疑問,紀炤沒有著急,而是平靜且耐心的逐個給他回答。

“先說辦法,辦法很簡單,你裝死就行,我跟著趙軍將你的屍體送回去,對於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他們就不會再設防,你只需靜靜的聽他們說話即可,看看你的這群兄弟中,究竟有幾人對你是忠心的。”

“至於我為什麼要幫你……”

紀炤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就當我是個好人吧,我可不想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她這樣說著,當然是撒謊哄他玩兒的,她幫助人那都是有條件的,虧本的買賣她從來都不幹。

阿爾阿託聽著,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沉思了好一會兒。

他自然是知道紀炤沒有說實話,但剛才她說的話卻已經在他心中掀起了驚天巨浪。

懷疑一旦成立,哪怕是至親骨血,都會產生裂痕。

這句話說的是真沒錯!

“好,我答應你,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好!一言為定,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楚辭。”

紀炤繼續用著自己的假名,雖然沒什麼必要,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小心為上。

阿爾布托點頭表示記住了,紀炤再次端來一杯茶水,這次,他沒有拒絕,而是直接接過,仰起頭一飲而盡。

“嘶………”

紀炤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暗想道:“這玩意兒不鹹嗎?”

不過這杯茶喝了下去,也代表著二人合作的成立。

接下來,紀炤便跟阿爾布托商量起了計劃,等商量完成後,她便起身離開了房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回來了。”

尚婉見她回來連忙迎了上去,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吧?我剛才聽到那個胡人的聲音了,他是醒了?”

紀炤點了點頭,道:“是的,對了婉婉,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尚婉好奇的問道。

紀炤卻帶著她坐到了席子上,紀炤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可能要晚一點把你送回燕國了。”

“為什麼?你是有事嗎?”

尚婉認真的問道。

看著她認真的眼神,紀炤沒有多說什麼,只說有點小事去辦一下,多則一個月,少則幾天她就回來。

見她不想說,尚婉也沒有繼續問一下,但她也大概能猜出來點,或許跟一旁的那個胡人有關。

與此同時,長城之外的胡人營地內,善信和呼延兩兄弟正在帥帳中爭執著。

善信:“我覺得我們還得去一趟!必須得把阿爾布托的屍體搶回來!不然的話,我們回去也沒有好果子吃!”

呼延利榮:“你瘋了吧,善信你要找死就自己去找死!別拉著我!”

善信:“你什麼意思?你怕死是吧!你怕死來什麼戰場!”

二人激烈的爭執著,內容無非就是阿爾布托的“屍體”到底要不要搶回來,呼延雄鷹一直在旁沒有說話,見他們吵的越來越兇,他也終於開口道:“別吵了你們!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說不好聽點,就算我們把屍體搶回去,你覺得首領就能饒得過我們?”

此言一出,正在爭執的倆人突然就啞火了。

呼延雄鷹說的也沒錯,阿爾布花的性格是啥樣的他們也都知道,這人極其看重親情,尤其是這個弟弟,現在他弟弟“死”在了這裡,就算回去,怕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營帳之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這仨人每個人多少都有了點不該有的心思。

“我倒有個想法,要不要聽聽?”

呼延雄鷹突然說道。

兩人一聽,連忙就讓他快說。

呼延雄鷹不緊不慢的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反正在阿爾布花的帳下也沒什麼前途,這次出來的三萬人馬中,阿爾布托的親信在前幾天的戰鬥中基本都快死光了,滿打滿算也就幾千人,我們都沒什麼損失,不如就帶著各自的親信,各奔東西吧。”

這個辦法一出,正在聽的倆人頓時臉色驟變,不敢相信的看著呼延雄鷹。

這傢伙,每次想的計謀,是真他媽毒啊!

但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似乎除了這條路以外,已經沒有別的路了。

二人各自的想了好久,最終眼一閉,心一橫,答應了這個辦法。

隨即,三人便開始聚集各自隊伍中的親信分割軍隊,兩萬多人的軍隊在太陽落山後,被完美的分割成了三塊。

呼延兄弟決定一塊投靠東胡人,善信則打算跨過黃河,一路往西,前往樓煩的領地去投靠他們。

這兩萬多人的部隊在三人的分割之下,呼延兄弟只留下了約莫三千人,而這三千人則都是忠心於阿爾布托和阿爾布花的。

為了更好的將這三千人一網打盡,三人決定演一場戲。

隨著夜幕降臨,長城之外的胡人營地內被火把照亮,那三千人被聚集在了一起,和三人的親信們席地而坐,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美酒和羊肉,這讓很多人肚子都開始咕咕叫。

“各位勇士們!肅靜!”

隨著呼延雄鷹的一聲肅靜後,原本有些喧鬧的三千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呼延雄鷹。

“各位勇士們,你們也知道,這次我們遭受了大敗,阿爾布托英勇的戰死了,他的魂魄去找了長生天,這杯酒,我們先敬阿爾布托!”

這三千人本就是忠心於阿爾布托的,聽著呼延雄鷹的話,對他很是感動,紛紛站起來,端起手中的碗,統一的朝著月亮齊聲高呼:“敬阿爾布托!!”

話音剛落,所有人幾乎同時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隨後又坐在了地上。

呼延雄鷹繼續說道:“今晚大家吃好喝好,我決定了,明天我和善信還有我弟弟,要帶領著你們一起再去找李牧,不管怎麼樣,一定讓他把阿爾布托的屍體還回來!”

“還回來!!!”

“還回來!!!”

不知誰起了個頭,三千人幾乎全部異口同聲的高呼著,氣氛逐漸達到高潮。

見狀,呼延雄鷹轉頭看了眼帳內的二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後,準備下達命令。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巡邏的小兵突然跑了過來,單膝跪地拱手道:“報告將軍,我們發現了阿爾布托的屍體!”

“什麼!”

剛想下令的呼延雄鷹一聽,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指著小兵再次問道:“你再說一遍!”

“是!我們發現了阿爾布托的屍體,應該是趙軍送回來的,直接丟在了不遠處。”

再三確認後,呼延雄鷹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表面上還是強壯鎮定,安撫道:“各位,我先去看一看,如果真是阿爾布托的屍體,我立刻給你們帶回來!”

說罷,他和善信以及呼延利榮在小兵的帶領下來到了距離營地不遠的草地上。

藉助火把和月光,三人都清楚的看清了地上躺著的“屍體”,不是阿爾布托又是誰?

來不及多想,善信連忙讓人將屍體抬回營帳,外面計程車兵喝酒喝的載歌載舞,東倒西歪,營帳之內的氣氛卻愈發凝重起來。

看著面前的“屍體”,呼延利榮生氣的說道:“這群趙軍有毛病是吧,直接燒了不就行了,還給送回來幹嗎?”

聽著他的話,裝作屍體的阿爾布托心裡像火燒的一樣,火氣騰騰的往上飆,要不是因為假死藥的緣故,他怕是已經跳起來了。

善信看了眼阿爾布托,走上前,拿起阿爾布托的手就摸了摸。

確定了沒有脈搏後,才放開了他的手。

“是真的死了,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按照原計劃行事?”

呼延雄鷹聽著,看向善信,眼神十分堅定。

“開弓沒有回頭箭,好不容易把阿爾布托的親信聚集到了一起,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那就按照原計劃吧,子時一到,立馬動手,將這三千人全部殺掉!”

善信的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那這屍體怎麼辦?”

呼延利榮又問道。

呼延雄鷹一聽,走上前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道:“你是豬嗎?什麼都要我來拿主意是吧!要我說,這屍體來的正是時候,正愁怎麼讓那群東胡人相信我們的投誠呢,正好把他腦袋割下來送過去,說不定還能混個小首領噹噹。”

呼延雄鷹得意的說著,已經幻想到了自己以後大富大貴的生活。

善信聽著他要把阿爾布托的頭砍下來,有些猶豫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阿爾布托好歹也曾是我們的兄弟,並肩作戰的兄弟。”

“嗤…”

呼延利榮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善信,裝什麼兄弟情深啊?你難道忘了?當年那場比試若不是阿爾布花徇私舞弊,你就是贏家,這次的統帥也會是你,而不是他阿爾布托!”

“行了,善信,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大不了你把他其他部位拿去,反正你也要投靠樓煩人,多個見面禮總是好的。”

呼延雄鷹也在旁邊幫腔,殊不知,他們三人的對話內容已經盡數落在了阿爾布托的耳中。

此時的他已經幾乎要氣炸了,他沒想到,自己那麼相信的兄弟,居然要投靠別的部族不說,還要砍下他的腦袋作為投誠的籌碼。

紀炤所說的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不是他們不救自己,而是他們根本沒把他當做兄弟!

假死藥的藥效逐漸過去,阿爾布托也聽到了彎刀抽出的聲音以及朝著自己走來的腳步聲。

他知道,這三人,要下手了!

呼延雄鷹舉起彎刀,看著面前的屍體,猙獰的笑道:“對不起了,兄弟,借你人頭一用!”

話音剛落,原本閉著眼睛的“屍體”突然睜開了雙眼,這可把三人嚇了一跳,就在他們愣神間,阿爾布托從地上爬了起來,“刷…”的一聲,抽出了背後的彎刀。

“你……你沒死!”

呼延利榮震驚的看著他,滿臉的不敢相信。

看著面前薄情寡義的三人,阿爾布托面色逐漸猙獰起來,瘋狂的仰天大笑。

“我沒死,而且還聽到了你們剛才所有的話,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們居然是這樣的人,虧我把你們當成兄弟!”

見陰謀被識破,呼延雄鷹也撕下了偽善的嘴角,拿著彎刀指著他,冷聲說道:“既然都被你聽到了,那我們今天就得讓你變成一句真正的屍體。”

“來啊,讓我看看,你們的武功有沒有長進!”

話音一落,電光火石間,四人戰在了一起,或許是假死藥效剛過,四肢仍然有些無力,腳下步法也有些紊亂,不一會兒,阿爾布托就落入了下風。

“啊!”

阿爾布托腿部被善信砍了一刀,他吃痛的咬牙叫了一聲,隨即揮動彎刀朝著三人砍去。

三對一,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場公平的對決。

“你這個傢伙還不出來嗎!我快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