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卿?怎麼名字這麼耳熟呢?”

紀炤喃喃著,口中重複著慶卿這個名字,可她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哪本歷史書上看過這個名字。

“多謝剛才姑娘出手相救,卿感激不盡。”

慶卿拱手朝著紀炤行禮,口中滿是感激。

聽他這麼說,紀炤笑了笑擺手道:“沒事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既如此,卿就不打擾楚姑娘了,我先告辭了。”

說罷,慶卿又朝著紀炤行了個禮,轉身就要離去。

“咕嚕……”

就在這時,一陣陣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出現,慶卿捂著肚子,臉因為羞愧憋的通紅。

“要不你跟我來一塊吃點吧,反正我也餓了。”

紀炤見他這樣,自知是這人臉皮薄,拉著他就往店裡面的桌子走。

若是放在平常,慶卿肯定不會跟她一塊去吃,可現在……

紀炤拉著他跪坐在席子上,擺了擺手就讓小廝過來,問道:“你這有什麼吃的嗎?”

“有的客官,我們有現殺的小羊羔,還有雞肉……”

聽著小廝所說,慶卿的肚子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紀炤忍著笑點了個烤羊羔,很快,新鮮出爐的烤羊羔就被端了上來。

“嗯吶…真好吃,就是要是有孜然辣椒該多好。”

紀炤吃了一口烤羊羔,一咬下去,滿嘴流油。

她剛想跟慶卿說什麼,還沒說出口,就看見慶卿已經。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那吃相毫無吃相可言,不過也能證明,他確實是好久沒吃過東西了。

等到二人將這小羊羔吃完,都沒忍住,幾乎同時都打了一個重重的嗝。

吃完,二人也都各自的放下了戒備,開始閒聊起來。

閒聊中,紀炤也知道了慶卿為何如此落魄的原因,竟是來邊關時正好遇到了前來劫掠的胡人,一路逃跑,值錢的東西都掉了個七七八八,好不容易來到雁門郡,身上就已經沒有任何錢財了。

聽著他的遭遇,紀炤嘆了口氣,安慰道:“沒事的,都過去了。”

“啪!”

慶卿一把拍在了桌子上,滿臉的憤慨。

“若是我有楚姑娘如此的武功,就不會變得如此狼狽了。”

紀炤一聽,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突然,慶卿看向紀炤,滿臉的期望之色。

“不知楚姑娘能否教授我武功,我不想再變得如此狼狽了。”

“啊?”

紀炤有些沒反應過來,見她如此,慶卿以為她是不同意,竟然直接朝她跪了下來。

“哎?你這幹什麼啊這!”

紀炤連忙起身想要將他扶起,可他卻執意不起來。

“如果楚姑娘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一股子死皮賴臉的感覺,這讓紀炤有些後悔去請他吃飯了。

“好好好,我答應你,好吧。”

“真的嗎?”

慶卿滿臉的不敢相信。

紀炤無奈的點了點頭:“是的,我答應了,你趕緊起來吧。”

“徒兒拜見師傅!”

慶卿鄭重的朝著紀炤跪下磕頭,這讓紀炤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畢竟他們四周已經有好多人朝這邊看了。

真是太丟臉了!

就這樣,紀炤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徒弟,而在很多年後,她會十分後悔收了這個徒弟。

咸陽

章臺宮內,宮人捧著一塊巨大的麻布站在嬴政的的身邊,趙高朝著正在看奏章的嬴政說道:“王上,畫局新送來了一幅畫,您要不要先看看。”

嬴政聽著點了點頭,趙高連忙讓兩個宮人慢慢的將麻布張開。

嬴政朝著麻布看去,紀炤的模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畫局這次畫的很好,幾乎將紀炤復刻在了這麻布之上。

看著眼前這栩栩如生的畫像,嬴政的眼睛逐漸溼潤了。

“炤姐姐……”

嬴政喃喃著,他努力的忍住自己流露出的想念,擺了擺手,麻布被捲了起來。

“趙高,將此作品送到寡人的寢宮內,尋一處掛好。”

“諾。”

趙高說著,接過紀炤的畫像就朝著寢宮而去。

嬴政整理了一下心情,繼續看著面前的奏章,看著奏章上的批註,嬴政的臉色慢慢的又冷了下來。

兩年的時間,呂不韋大權獨攬,他這個王已經不像個王了,反而更像是一個傀儡。

就算是朝會議事,他的意見都沒人去聽,並且一旦跟呂不韋的想法產生衝突,就立馬會被壓制下去。

放下面前的竹簡,嬴政從懷中拿出一塊絹布,慢慢開啟,上頭赫然是當初紀炤給他寫的內容。

看著這內容,嬴政心中也不由得對紀炤敬佩起來。

“炤姐姐,多虧了你的提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罷,他將絹布收起來,起身就朝著華陽宮而去。

自從華陽太后陰謀失敗後,華陽太后便不再出華陽宮,也不再幹預政事,但嬴政知道,她現在只是明面上的不管事罷了,暗地裡,她仍是朝中楚系的領頭羊。

得到應允後,在春蟬的帶領下,嬴政見到了正在看竹簡的華陽太后。

“孫兒嬴政拜見祖母太后……”

嬴政恭敬的行了個禮,華陽太后看了他一眼,仍自顧自的看著面前的竹簡。

嬴政沒有起身,仍然保持著行禮的姿勢,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華陽太后開口道:“起來吧。”

得到了應允,他這才站了起來,華陽太后放下了竹簡走到桌案前坐下,看著這個孫兒,慢悠悠的問道:“大王來老身這裡有什麼事嗎?”

“並無大事,只是想來許久未來了,便抽空過來看看祖母。”

聽他這麼說,華陽太后可不相信,畢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嬴政坐在了華陽太后的對面,看著她,關切的問道:“聽聞前幾日祖母感染了風寒,政日夜憂心又無法前來,不知祖母現在怎麼樣了?”

“勞煩大王關心,本宮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了。”

“哦,那就好。”

看著嬴政關切的模樣,華陽太后饒有興趣的問道:“大王今日前來看老身,應該還有別的事吧。”

“這個……”

嬴政突然笑了一聲低下了頭。

看他這樣,華陽太后反而有些摸不著腦袋。

“大王有話不妨直說,如果有什麼老身能夠幫到的,自當幫助大王。”

華陽太后說著,殊不知,嬴政就等著她這句話了。

只見他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向太后,緩緩說道:“政兒今年已經十七有餘,想…成親了…”

此言一出,華陽太后頓時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但她仍舊裝作不以為然,說道:“大王既然想成親了,那自當去找趙太后啊,來找老身有何用?老身都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了。”

“此言差矣。”

嬴政立馬反駁,笑著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祖母有所不知,孫兒已有心儀之人,只是遲遲不敢對她表明心意。”

聽著他的話,華陽太后立刻八卦了起來。

“哦?政兒這是看上誰了?居然還要老身去給你提?”

“這個……”

嬴政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

“羋華…”

一聽名字,華陽太后先是愣了一下,腦中搜尋著這個羋華是誰家的孩子。

“太后忘記了嗎?羋華是昌平君之女啊。”

嬴政見狀提醒道。

聽到他的提醒,華陽太后這才想起,羋啟是有個女兒,現在跟嬴政也是差不多大。

只是據她所知,羋華生性安靜,不喜出門,就連她也不經常見到她。

嬴政久居王宮,怎麼會突然對羋華起了意思的?

見太后如此疑惑,嬴政隨即解釋道:“不瞞祖母所說,之前跟昌平君和成嬌一起狩獵之時,臨近晌午,便沒有回王宮,而是去了昌平君的府邸一併用了些吃食,席間,孫兒覺得無聊便藉口上廁所在府邸亂轉,正巧看見羋華於後院涼亭中彈琴,孫兒因此對她一見傾心。”

聽著嬴政訴說的過程,華陽太后滿意的笑著,道:“既如此,那老身就替大王跟昌平君說一說。”

“真的嗎祖母?”

嬴政受寵若驚,華陽太后笑著點頭,得到確定後,嬴政直接起身朝著太后又重重的行了個禮。

“如若祖母能促成此事,嬴政以後必好好孝敬祖母太后!”

“乖孩子,起來吧。”

嬴政站了起來,簡單的跟華陽拉了點家常後就藉口有事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華陽太后臉上的笑容仍舊沒有退下,一旁的春蟬有些疑惑的說道:“這大王今天是抽了什麼風,居然要讓太后您去找昌平君提親?”

“你啊,還是沒看懂我們這位大王真正的心思。”

“春蟬愚昧,請太后賜教。”

華陽太后見狀也跟她解釋了起來。

“提親是假,拉攏是真,如今呂不韋獨攬朝政,我們這位大王是有雄心壯志之人,絕對不可能甘心的被一直壓制著,因此他需要我們的支援,而這場提親就是他丟擲的橄欖枝。”

“原來如此……”

春蟬喃喃著,心中已然明瞭。

看著殿外,一股從未有過的舒適湧遍全身,華陽太后緩緩站起,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咸陽的天…又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