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車輪慢慢前進,時間彷彿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已是四年之後。

雁門郡 善無城

紀炤騎著馬來到了這座邊關城市,對比兩年前剛出咸陽的青澀,此刻的她臉上已然是成熟了許多,在這四年間,她走了許多的地方。

從咸陽出發,跟著渭水,一路遊歷了魏國,齊國以及燕國,在路途上,她也結識了許多的朋友,他們有的是江湖俠客,有的是貴族子弟,甚至還跟荀子大師探討了一番性惡論。

如今,她又透過燕國來到了這趙國的邊境。

“此乃邊境,請出示路引。”

城門令將她攔了下來,紀炤聽後慢悠悠的將自己的路引遞給他,善無城不比別的城池,因為靠近邊境,路引都是仔細觀察了半天。

“燕國人?來善無城有什麼事?”

城門令問道。

紀炤想了想回答道:“在下只是一方遊俠,遊歷到此,準備前往關外一看。”

“哦?”

城門令打量了下紀炤,目光落在了她腰間的定秦之上。

“這把劍很好,叫什麼名字?”

城門令指著定秦問道。

紀炤如實答道:“此劍名曰定秦。”

“好!真是好名字!你進去吧。”

一聽定秦之名,城門令仰天大笑,將路引還給紀炤後側身讓開了路。

紀炤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接過路引後就牽著馬走進了這座善無城。

善無城是隸屬於雁門郡的一座邊關城市,與草原相連,靠近胡人,因此商業發達,很多商人都在這裡做著生意,也有一些商人是在這裡停留,等著明日出關。

紀炤牽著馬轉了轉,最終在一處客棧前停下了腳步。

“客官,住店嗎?”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夥計連忙迎了出來,紀炤點了點頭將馬繩遞給他,道:“給我開一間上好的房間,順帶把我的馬給喂一下。”

“好嘞!”

小夥計接過韁繩,朝著身後客棧一喊:“一間上好的房間。”

說著就把馬朝著後院專門的馬廄牽去。

紀炤拿著包袱就朝著店裡走去,誰知剛邁進去,就見一道黑影從上頭突然落下,重重的摔在了木製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幾個膀大腰圓的打手從樓上走下來,為首的年輕人冷笑了一聲,道:“你個苟東西,不長眼睛,居然敢攔少爺我的路?找死!”

地上的蠕動了兩下,艱難的慢慢爬起來,紀炤這時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那人滿臉是傷,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明顯是被刀劍所傷,看樣子年紀也不大,也就十幾歲的模樣。

那人沒有說話,將地上的包裹撿起,轉身就準備離開。

見狀,那名為首的紈絝闊少明顯是感覺受到了無視,手中摺扇啪的一合,怒吼道:“你個苟東西,敢無視老子!討打!”

話音剛落,就見這名紈絝從身旁的隨從腰間一把抽出一柄長劍,不由分說,就朝著那人刺來。

“小心!”

紀炤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左手迅速探出,拉住了那人的一隻手用力一拉,自己也快步向前,二人瞬間位置調換,紈絝只覺眼前寒光一閃。

“鏘!”

兵器碰撞間,紈絝手被傳來的衝擊力震得生疼,險些就將手中之劍脫手。

他憤怒的看向來人,紀炤眼神兇戾,面對投來的憤怒目光, 嘴角淡淡一笑。

“啊!”

紀炤手腕微微用力,霎時間,那個紈絝直接沒擋住,手中之劍被打飛了出去。

“釘!”

長劍就像一根矛一樣直接釘在了木製的地板上,整個劍身來回搖曳著。

“你知道我是誰嗎?家父可是李牧!”

此言一出,客棧內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李牧是誰?李牧可是這雁門郡的守將!戰國四大名將之一!

聽聞李牧之名,紀炤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李榮。

“李牧好歹也是一代名將,怎麼會有那麼品行那麼挫的兒子?”

“家門不幸啊……”

紀炤替李牧惋惜著,殊不知,她的這兩句話直接點燃了李榮內心最大的怒火。

“你這個女子!死八婆!我怎麼樣,要你管!”

李榮說著,捂著手指揮道:“你們全部給我上!我要她死!”

四個彪形大漢得到命令,想都不想的就朝著紀炤衝去。

面對衝來的四人,紀炤完全沒放在眼裡。

“去死吧!”

彪形大漢怒吼著一拳打去,紀炤身形一閃,繞到了他的背後。

“啊!”

定秦從他的身後直接穿過了胸膛,給這位大漢來了個透心涼。

剩餘三人見狀,不由得有些心生膽怯。

“這裡發生了何事?”

就在這時,一群兵卒突然闖了進來,李榮頓時向看到了救兵,朝著為首的城防司將官李趕跑了過去。

“李趕,你總算來了,趕緊把她抓起來,她當眾殺人!”

李趕看了眼店內的情況,又看了眼紀炤手中還在滴血的定秦劍,擺了擺手,巡邏兵立馬上前將紀炤團團包圍。

“你當眾殺人,蔑視趙法,跟我們走一趟吧。”

聞聽此言,紀炤不屑的笑了一聲,看著李趕和李榮,道:“趙法?你們趙國的法律難道就是對付被害者的嗎?剛才這個傢伙差點將我身後的這個小兄弟殺死,我只是救了這個小兄弟也險些被他下令殺死,我只是防衛一下就變成觸犯法律了?真是搞笑!”

李趕聽著,面露難色的看了眼一旁的李榮。

李榮見狀,連忙狡辯:“我只是想收拾一下他而已,沒想殺他,反倒是你,還殺了我一個手下呢!”

看他這幅小人得志的樣子,紀炤冷笑一聲,定秦直指李趕和李榮,眼神一利,道:“反正我們也是有嘴說不清,好啊,那看來今天非得流血了!”

“你居然敢抗法!”

李趕被激怒了,立馬下令巡邏兵上前抓捕。

一場戰鬥眼看就要打響……

“等一下!”

就在這時,一聲年老的聲音突然傳來,眾人朝著聲音來源看去,一個將軍模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見到他,在場的所有人紛紛下跪,高聲齊呼:“拜見李牧將軍!”

李牧?李牧!

戰國四大名將之一的李牧!

紀炤按捺住激動,假裝鎮定的看著面前這位戰國四大名將,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仍能看出年輕時候絕對是個美男子。

對比一下剛才的李榮,紀炤只能說,天壤之別吧。

“這裡發生了何事?”

李牧開口問道。

李榮見狀,連忙惡人先告狀,將剛才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李牧聽著皺起了眉頭,並沒有全然相信自己兒子的話,在他說完後,又看向紀炤道:“這位姑娘,你不打算辯解一番嗎?”

紀炤一聽,噗嗤一聲站了出來。

“這位可是您的公子,就算我說的事實,我相信將軍也不會相信的。”

聽著她這麼說,李牧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一把將李榮推開。

“姑娘你放心,如果真是這個逆子惹出的事,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聽他如此保證,紀炤暫且相信了他,緊接著,便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

聽完以後,李牧的臉色差到了極致,在向四周的人確定經過後,直接轉身對著李榮揚起了手。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了李榮的臉上,李榮的右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可見力度之重。

“你這個逆子!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老子的一世英名都被你敗乾淨了!”

李榮捂著臉在地上求饒,李牧沒有絲毫憐憫,看向李趕道:“把少爺拉下去,軍棍三十,打!”

“三十軍棍?將軍這……”

李趕想要勸阻,剛開口,就被李牧一瞪。

“怎麼,老夫的話不管用了?”

“不敢!”

李趕無奈,只能命人將李榮帶走。

李牧看向紀炤,在眾人的目光中,竟突然向她拱手道歉道:“姑娘,今天這事是我那逆子的錯,對你和你的朋友產生煩惱了,還望原諒。”

四大名將之一的李牧親自對自己道歉,這是紀炤沒能想到的,同時她也明白了為什麼,李牧的結局是那麼的悲慘。

“將軍說笑了,一切說開就好。”

紀炤回禮,從懷中拿出一塊麻布擦了擦定秦上的鮮血,正欲插回劍鞘,就聽李牧突然說道:“姑娘,此劍能否借老夫一觀?”

聞聽此言,紀炤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

說著她將劍遞過去,李牧小心的接過,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劍身,又看了看劍鋒,最後眼神落在了劍柄的名字之上。

“定秦!”

“好劍!好名字!”

李牧讚歎著將劍還回,問道:“姑娘此劍是一柄絕世好劍,這個名字也是好名字,不知姑娘從何而來?”

紀炤一聽,心中不免警惕了起來。

“在下…楚辭,燕國人士,乃是江湖一遊俠而已,遊歷諸國至此。”

聽著紀炤的話,李牧沒有懷疑,只是叮囑了幾句城中規矩後就帶著人離開了。

店內很快就恢復了剛才的模樣,這時,紀炤才轉身看向身後之人,自我介紹道:“在下楚辭,不知閣下何人?”

“在下慶卿,衛國人士,也是遊歷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