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域之天南城，兩道身影突兀出現，驚到旁邊不少修士。但此境是大量修士匯聚之地，傳送時有爆發，並不稀奇。這二人身高相仿，其中一位稍矮些，眸子渾濁無光；另一位高壯少許，但那雙已經凝赤化金的瞳子攝人心魄，絕非凡俗。
“老師，這就是天南城麼？”龍燁掃視，浩大的空地延伸出數十丈寬的百條道路，建築群在代替了山，成為天的裝飾。
覆海大天尊頷首：“不錯，模樣變化不多。”
有幾名小修士湊上前，爭先恐後問：“兩位爺，要嚮導麼？”
龍燁差著覆海大天尊一個身位，所以這些小修士也看得出主事的是誰，紛紛把目光放在後者身上。
覆海大天尊卻是冷漠，只對龍燁道：“走吧。”
說罷，兩人朝著城內走去。但那小修士中的一人按住龍燁，惡狠狠道：“你們知不知道天南城虎爺？他是天尊！你們不給個面子麼？”
龍燁聳了聳肩：“不認識。”
覆海大天尊繼續往前走，自稱虎爺麾下的修士手臂卻變得灰白，接著，便化為了塵埃。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來，面帶震驚。也就龍燁知道這鷹鼻老者的實力，沒有太詫異。
“好可怕的手段……”龍燁暗道，他沒有在覆海大天尊身上感受到任何靈力波動，甚至是靈念波動，彷彿就是自然而然便發生了。
斷臂修士面色慘白，知道自己衝撞了一位大修，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按照往常，他只要搬出虎爺的名號，就是遇到天尊，對方也會給些許面子。遇到元丹境乃至元息境，一聞天尊之名，莫不皺眉。但今天這個鷹鼻老者，似乎根本不屑於一位天尊。
“胡勇是麼？”覆海大天尊終於開口。
“對……是！虎爺是叫……這個名字！”斷臂修士踉蹌著跪下。
“這小子居然還成天尊了？也罷，故友後人之卒，便不殺了。”覆海大天尊不悲不喜，分開人群，走入那百餘年沒有大天尊立足的天南城區。
……
龍虎坊，虎爺睡眼惺忪地聽著斷臂修士的報告，聽到對方知其名還出手時，他眉頭緊皺，面帶不悅。可等對方說出“故友之後”時，虎爺立刻想起一個名字——玄戰！
“不會吧！這位大人物不是坐了死關麼？”虎爺表情複雜。
在虎爺身旁，按著劍的青年問：“爹，玄戰是誰？”
虎爺的眼埋在陰影中，透出些許畏懼：“覆海宗……不，北辰域最強的修士，覆海大天尊，一生無敗，玄戰大天尊！”
虎爺之子露出驚訝的表情，斷臂修士更是險些嚇尿。覆海大天尊這個名號，在北辰域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帶領當時弱小的覆海宗從無殺到了今天的龐然大物，更與外域衝神境化神期修士一戰不敗，是活著的戰神，活著的傳奇。
“爹，那此人……”虎爺之子看向斷臂修士，眼中有寒光。
斷臂修士面無血色，剛想求饒，虎爺卻抬手：“覆海大天尊既然沒有殺他，那我們也不需要動手。”
“他會不會覺得我們沒有誠意？”虎爺之子問。
虎爺搖頭：“不會。此人殺伐果斷，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如果他真想動手，這傢伙絕不會活著回來。我胡勇是什麼東西？他不會給我面子的！”
“爹您好像很瞭解他？”胡暉好奇。
虎爺苦笑：“你以為你爹的水龍變是從哪裡學的？就是對傾世狂潮濁龍一式的臨摹！”
想到這，虎爺決斷：“走，去拜訪這位覆海大天尊！”
以虎爺的人脈，很快就打聽到了龍燁和玄戰所在之地。天朗閣，龍燁問：“老師，來這裡做什麼？”
“給你定製一件過界石。”玄戰平靜道。
“過界石？”龍燁還真不認識。
天朗閣急匆匆出來一位濃須胖子，他一見玄戰，撲通一聲跪下：“小奴，等候主上多年！”
龍燁仔細一看，面有驚色：“元丹境後期！”
“符餘，別來無恙乎。”玄戰沒有笑容，語氣平和，龍燁能從中感受到些許懷念。
龍燁倒是淡定，天朗閣的小廝個個如遭雷劈。
“沒看錯吧？那個爛脾氣的符三閣主，居然給人下跪了？”
“娘嘞，見鬼了……”
“噓，小聲點，別被盯上……”
小廝們的舉動被閣內的修士看得清楚，他們把目光放來，也被雷得不輕。
“嘿嘿，主上看小奴這體格，就知道小奴過得滋潤非常！就是想您，想得有些瘦了！”符餘說這話時，那表情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龍燁心中罵道：“舔狗！”
“進去說話。”玄戰發話。
片刻後，天朗閣從不對外開放的頂閣裡，符餘搓著胖手，望了望龍燁，問：“這位公子是？”
“龍燁，覆海少宗，老朽的學生。”玄戰簡單介紹。
龍燁執了一禮，符餘受寵若驚，連連擺手：“原來是小主，這大禮小奴當不得！”
“不說廢話了，符餘，為老朽這學生做一個過界石。”玄戰打斷符餘的獻殷勤。
符餘也不惱，正色道：“沒問題！”
隨即，他看向龍燁：“請小主給小奴一滴精血、一滴魂血和一縷靈機。”
龍燁照做，符餘拿出晶瑩剔透的小瓶接住，如奉至寶般放進儲物袋。
“請主上和小主稍後，小奴很快回來！”符餘告辭離開。
龍燁趁此問：“老師，這人和您有什麼故事麼？”
“算不上太複雜，五百年餘前符餘父母身死，老朽將他帶在身邊幾年，之後，老朽要前往外域，便為他尋了個差事，他做得好，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老朽幫助其實不多。”玄戰語速緩緩，讓人聽了內心平靜。
龍燁笑道：“老師可太輕視自己的恩情了，這算是造化之恩，難以替代。”
“也許吧，不過老朽也沒想到，當初那個為埋葬父母跪在街頭兩天兩夜的瘦乞丐，會走到現今的身份地位。緣啊，不可言，不可測。”玄戰笑了笑，蒼老的眼眸中有追憶流連。
師徒二人閒談著，符餘敲門：“主上，胡勇要見您，他說，多年不見，代亡父向您問好。”
“讓他進來吧。”玄戰聞“亡父”二字，眼中閃過悲涼。
“他胡勇的父親是誰？”龍燁問。
“借魂刀，胡亙。”玄戰脫口而出，“一位，相當可靠的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