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倩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說：“其實，比起南離之主，妾身更希望和燁君在凡間做一對普通夫妻。”
龍燁嘆息：“有的時候，身不由己。”
“妾身知道，”風倩撐著因病更加沒有肉感臉，“所以，燁君權當是妾身的任性之言，不必當真。”
龍燁默然，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如果風倩吵鬧幾句，他或許還好過些，但風倩越是體貼，他就越覺得愧疚。
“我一定會讓你痊癒，讓你永遠陪在我身邊。”龍燁堅定道。
風倩看著龍燁的眼睛，回道：“妾身從前就相信，現在也是，未來更不會變。”
見話題有些沉重，龍燁趕緊乾咳一聲，問夥計：“小廝，你可知封煙峽？”
夥計正好上菜，一邊放下菜餚，一邊道：“封煙峽？老爺您要去那？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旁邊桌上蹲坐著幾名膀大腰圓的漢子，瞄了龍燁二人多次，聞言立刻插話：“封煙峽可是有名的鬼地，據說那裡住著鬼族，不知道真假。”
說著，這小眼睛的壯漢直勾勾地盯著風倩，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下。
龍燁並不理會，還是問夥計：“封煙峽很險惡麼？”
小廝點頭：“常有人進入其中，被各種各樣的鬼怪嚇出來，幾乎沒有例外。百年前來了一位仙長，他老人家在封煙峽外豎了鎮鬼碑，這才稍稍止住了誤入的勢頭。”
龍燁隨手丟擲兩塊金錠：“一塊付錢，一塊賞你。”
夥計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當時腿腳就軟了，掌櫃早就關注著，立刻跑來，道：“貴客，您……您付得太多了，小店找不開。”
龍燁稍微瞥了掌櫃一眼，在上位已久的氣勢壓得掌櫃不由自主退了幾步。
“不需要。”龍燁擺手，給風倩倒了一杯有些渾濁的米酒。封煙峽外已近寒冬，這酒發著熱氣，風倩捧著酒杯，吹著氣，小口抿酒。
另一邊，掌櫃和幾名夥計面面相覷，撿起金錠走了。不同於安分守己的掌櫃和夥計，鄰桌的幾個漢子互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貪婪。
“這是什麼魚？好鮮嫩！”風倩夾著晶瑩的魚肉，抖了抖，魚肉顫動，顯出無比的新鮮。
都不需要龍燁發話，遠遠的夥計趕緊上前道：“回夫人話，這是封煙江裡的冰魚。這魚只在冬季有，專門吃水面浮冰。冰魚出水不到一刻鐘就會死，所以漁民們一捕撈到，就用網兜起，快步送到我們酒樓。師傅再用快刀處理，高湯慢煮，到魚肉晶瑩剔透時，便算成了。”
風倩連連點頭：“不知道師傅用的什麼高湯？能給一份配方麼？”
夥計有些為難，掌櫃高聲答應：“沒問題，稍後給您送來！”
夥計走後，龍燁問：“想學？”
“想學！”風倩肯定。
龍燁笑道：“那等會兒我去抓個幾千條。”
“給他們留點，”風倩道，“不能因為喜歡就都霸佔了吧？雖然說，燁君就是這種人。”
龍燁苦笑：“我有那麼不講道理麼？”
酒足飯飽，夥計恭恭敬敬捧上高湯的配方，風倩仔細疊好，放進自己的衣袋裡。剛出門，街上很冷清，這裡本就不是繁華之地，加之夜色降臨，更加安靜。龍燁沒有急著御空，他不想驚擾凡人，更想拉長和風倩的獨處時間。兩道身影輕聲交談，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在一處巷子裡，幾個身影隱匿其中。為首的漢子道：“他們快來了！”
“大哥，我總覺得那個男的很可怕，不會遇上硬點子了吧？”有個矮漢子小聲嘀咕。
小眼睛的壯漢冷哼：“小五，你剛加入我們，不懂！之前也有問封煙峽的，大多是來尋刺激的公子哥，我們悄悄地劫財就是，又不是第一次幹！至於那個美人，有機會就擄走，這麼好看的美人，死她肚皮上都值了！”
幾人都想起龍燁的闊綽和風倩的冷豔，不由得嚥了咽口水，膽氣也壯了起來。
腳步聲近，壯漢立刻舉刀猛砍。他用的是刀背，不敢真下死手，砍的是後頸，只要打暈就是。大哥一帶頭，其餘四人也衝了出來，可他們剛走到街上，就看見龍燁用靈氣擰住他們大哥的脖子，舉在一丈高的空中。
龍燁平靜道：“就五個麼？”
剩下四個都結巴起來，手一軟，武器都掉在地上。
“仙……仙……仙……”
愣是沒一個人說出那個詞。
龍燁眼中閃過暴戾的紅光，卻突地被風倩拉住：“燁君，他們沒有要殺人的心思，懲戒一番算了。”
龍燁冷哼一聲，解開壯漢，後者在空中摔下來，又氣息不通，直接昏死過去。其餘四人紛紛跪地求饒，哭爹喊娘認爺爺。
龍燁手指一勾，五條手臂齊齊飛起，血都來不及流，就被靈力捏碎。
“算你們命好。”龍燁冷冷拋下一句話，眼睛一掃，有少數鎮民目睹一切，眼中帶著畏懼。
龍燁摟住風倩的細腰，踏空消失在夜色之中。等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四人才慘叫出聲，拖著壯漢去找郎中了。
……
江邊，細碎的浮冰下，數不清的冰魚遊曳其中。漁民們呼喝著，想要網上幾條，無奈冰魚速度極快，總是落空。龍燁沒有和下游的漁民爭搶，他靈念極強，感受到上游也有不少冰魚，便抱著風倩破風千丈，緩緩落下，足尖點在浮冰上。
龍燁主修火靈力，但不代表他不會其它靈力的運用，甚至，在雷靈力方面，同境界修士，非雷體者很難與他相提並論。龍燁抬手，其掌有冰氣繚繞，一揮袖，千百條冰魚裹挾著冰水，落入到儲物袋內。
風倩親了龍燁一口，有些調皮地道：“燁君真好！”
龍燁一笑，帶著狂風直去封煙峽。
一入夜天，刀般的寒氣撕扯，龍燁心臟震動，盪出熱浪融化所有逼近的冰冷。下方，在黑色的密林之中，出現了一團孤獨的火光。
龍燁眼睛一眯，收斂靈力，落到林中，牽著風倩慢慢走到火光裡。
坐在火堆旁的人面容消瘦，毫無血色，見到龍燁和風倩，臉上浮現出狂喜。他道：“你們是來救我的……”
但這人看到風倩，忽然變得恐懼異常，尖叫著後退，直到撞在樹上，才顫顫巍巍地指著風倩：“雪……雪族！”
龍燁有些驚異，但看到風倩時，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後者的眉間，再一次攀上霜雪，這一次，隱隱地再額頭上有一條細細的雪色線條，就好像……一條細繩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