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勁消失，理智迴歸。
陶柒柒面部的線條突然就柔和了，她立刻嘴角上揚，露出八顆雪白貝齒，聲音軟糯道：
“臣妾入了後宮，成了皇上的妃嬪，也算是半個皇家人。
若是誅殺臣妾的九族，那豈不是還要把皇上算在其中？
臣妾可捨不得皇上駕崩，臣妾還等著看皇上成就千秋偉業呢！”
東方鈺：……
朕今晚為什麼要來甘霖宮？
朕為什麼要問那個問題？
朕為什麼要到陶柒柒跟前自討苦吃？
“你剛剛的行為舉止，可沒一點把自己當作朕的妃嬪！”東方鈺咧嘴一笑，笑中既帶著氣，又摻著怒，泛著冷意。
“皇上剛剛的行為也沒把臣妾當作您的嬪妃呀！準確的說，您是把我又當作了以前的陶才人，當作了一個玩物！”
“朕沒有！朕只是生你的氣！
你為了曹良人把朕數落了一頓，又因為朕問了幾個人的死期，把朕指責了一頓。”
東方鈺說著說著，突然感到很委屈。
“你是拿你們書外之人的立場數落朕，在我們書內，朕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朕是皇上，掌握著天下人的生殺大權，就算把曹良人殺了，也是因為她御前失儀，就算是朝廷裡的言官，也沒有由頭說教於朕！”
陶柒柒怔住了，因為她發現東方鈺說的是對的。
自己剛剛是把觀點強行加在了東方鈺的身上，帶著幾分現代人和書外之人的優越感，一時忽略了這裡是古代，而她也成了書中的一個角色，還是炮灰角色。
想到這，陶柒柒臉上露出一個苦笑。
東方鈺說的沒錯，他確實太縱容自己了，使得自己發飄都飄的沒有了邊界感，使自己陷入了和東方鈺身處平等位置的假象。
實際上，從一開始，自己不就是想依附於東方鈺活命的嗎？
自己一直是處於劣勢的那一方，是東方鈺的縱容使得自己越發鬆懈，得意忘形了。
可是東方鈺，你為何如此縱容我呢？
想從我嘴裡套訊息，這個一定是主要原因。
但是你忘了，用我知道的小說情節幫你奪權，本就是我們結盟的基礎，不需要你額外付出代價，只需要事成之後，放我出宮即可。
另外的呢？
你對我的縱容，還有沒有別的什麼原因？
“東方鈺，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鬼使神差，陶柒柒問出了這句話。
東方鈺怔住了，這正吵著架呢，怎麼突然冒出這句話？
“陶柒柒，你又在耍什麼花招？這又是你哄朕的新招數嗎？”
陶柒柒直勾勾地盯著東方鈺，以很鄭重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東方鈺，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東方鈺這才意識到，陶柒柒的態度是認真的，心裡頓時一緊。
喜歡陶柒柒？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思量過。
於他而言，陶柒柒書外之人的身份可以幫助他。
陶柒柒長相美豔，看著賞心悅目，自己喜歡寵幸她。
陶柒柒有著書外之人獨有的性格，自己在她這能得到久違的輕鬆……
但喜歡？東方鈺低垂下眼簾，想了好一會兒，而後笑了笑：
“宮裡女子朕都喜歡，不然朕當初也不會把你們納入後宮，做朕的嬪妃。”
陶柒柒對這個籠統、敷衍的回答，並不滿意，她繼續問東方鈺：
“我說的喜歡，不是選秀時的始於顏值，也並非相處一段時間後的陷於才華，說是日久見人心的忠於人品，好像也不太對。
我說的喜歡，是沒有道理的那種，就是你不由自主地想對她好，經常想起她，喜歡一點點增多的時候，你的滿眼就都是她了。
你對我，有一點那種喜歡嗎？”
陶柒柒的話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東方鈺的胸膛上，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眉頭微微皺起，仔細思索片刻，東方鈺搖了搖頭：“沒有！”
站在陶柒柒的對面，目光在看她，又彷彿沒看她，東方鈺的眼神之中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皇上不會真心喜歡上任何一個嬪妃，因為，皇上從來都是孤家寡人。”
聽著東方鈺堅定的語氣，陶柒柒暗自鬆了一口氣，心裡嘀咕著東方鈺還是個人間清醒，當真適合做皇上啊！
話說回來，不是她自戀，剛剛猛然察覺到東方鈺對她的縱容，若這縱容是因為喜歡，那他以後不放自己出宮了怎麼辦？
不是有很多這種小說情節的嗎？
一開始商量的好好的，等怎麼怎麼樣之後，皇上就把妃子放出宮。
結果皇上半路喜歡上妃子了，後面就不願意放妃子走了，兩人就因此產生矛盾。
然後皇上強行留住妃子，妃子恨意勃發，你能留住我的人，但你留不住我的心，我的心向往自由，巴拉巴拉……
現在一切都說開了，陶柒柒也就放心了。
皇上的心中有天下萬民，但不一定有真愛一人，這是皇上站在權利的最高峰，而可能承受的代價。
高處不勝寒。
“看來是我對你用心不夠，你堂堂一個皇上對我的寬容簡直比大海還要寬，我卻站在你的寬容上欺負你，是我的不是。
你放心！我日後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你，不辜負你對我的寬容！
時辰已經太晚了，你明日還要上早朝，趕緊回去休息吧！”
陶柒柒突然想到季雯還沒把她的夜宵送過來，一定是看東方鈺在這，不方便。
所以，東方鈺，你還是快走吧！
東方鈺：……陶柒柒是不是腦子抱恙了？
“你欺負朕？朕是天下之主，你能欺負的了朕？”
“是我說錯了，我心疼皇上，想讓皇上早點回乾清宮休息。”
“你還敢趕朕走？你哪來的膽量指使朕做什麼？”
“那就在這就寢吧！睡一覺，就什麼煩惱都沒了。”
“朕……”
……
最終，陶柒柒沒有吃上她的夜宵，而東方鈺也沒有回去乾清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