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四周亂石林立,有高有低,李杳跑進涼亭內,仔細打量著。

半山腰中涼亭多少有點突兀,要是沒有貓膩,她是半點也不相信。

何況到了此處,石階也斷了,找不到任何往上的路。

李杳拍著涼亭的每一根石柱,轉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自己猜錯了?

她轉身坐到涼亭的石凳上,從布兜裡掏出個大包子,狠狠咬著。

仰頭灌水之際,餘光瞥到涼亭角上懸掛的木燈籠,忍不住勾起了唇。

“咳咳!”

差點嗆死!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她抱著石柱往上爬。

爬到頂端伸長手臂勉強夠到木燈籠一角,費了好大的力才把燈籠勾到手中,然後用力一扯,那竹籠頂的扣繩牽扯著亭頂的一個木扣“咔咔”一聲響。

緊接涼亭內的石桌緩緩移開,弄出不小的聲響,露出圓形入口。

李杳見狀,鬆開木燈籠,滑下石柱,慌忙走了下去。

人才走下十幾級石階,頭頂的就傳來石桌關上的聲音。

李杳仰頭看了一眼,並不擔心。

這種小兒科的機關,於她沒有任何作用,只要細心,她分分鐘就能找到開關。

這會她看過之後,便在左邊牆壁上發現一個圓形木雕。

心下一笑,便往裡走去。

這一路牆上都嵌著油燈,照得九轉十八彎的石洞透亮。

石洞光滑,顯然是經過無數次摩擦導致,可見常年累月有人在此透過。

而腳下的路,每隔幾米遠,都能發現一此軟沙,不多也不明顯。不過仍讓她發現了。

越往裡走,路越寬,李杳也開始小心起來。

又往裡走了大約兩裡遠,忽然就傳來細細的說話聲。

李杳眼睛一掃,當即就鑽進了左手邊一堆空籮筐內。

“大管事,底下又騰出了許多細沙,是否需要安排人挑走?”

被稱作大管事的人停了下來,掃著面前的這堆空籮筐,“蔣大人吩咐這幾日先不動彈,不過可以先把那些細沙裝起來。”

那手下立馬會意,“是,是,這些籮筐我馬上叫人清走。”

大管事摸了摸鼻下的八字須。

“苗三,這個月你手下做事有點不牢靠啊!”

“冤枉啊,大管事。這出沙的活可沒人願意幹,又累又不討好。

您可別聽岑三胡咧咧!

他要是看不慣,小人願意同他換一換。”

“我可是聽岑三說,你手下的人常偷偷把一些碎金藏在沙裡面帶出去。”

“冤枉!大管事,您可要相信我啊!”

只見那大管事拍了拍苗三的肩背,“別太過分,讓人發現了端倪,你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敢!不敢了!”苗三心虛不已。

大管事又道,“別再犯了,最近蔣大人看得牢,這幾日又不太平。

咱們這鑄金廠要是出了問題。

閣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不說蔣大人要死,你我都沒好下場。”

苗三臉色發白,點了點頭。心裡卻恨上了那岑三。

於是也趁機打起了小報告,“大管事,岑三融金比小人昧下的多得多。

每次出金都比原先少了一成。

他又仗著蔣大人喜歡,不把您放在眼裡。

前兒個他喝多酒,還在石房裡大放厥詞,說蔣大人遲早會讓他當這裡的大管事。”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苗三亂扯一通,真假摻半,果然見大管事臉黑成墨。

“哼,”大管事冷聲道,“他那一成多數進了蔣大人的口袋。

你我既然在大人手下幹活,就得聽人家的。

別再說這些沒用的。

快叫人把這籮筐拿下去。”

大管事說完,氣呼呼地走了!

苗三見成功挑起大管事的火氣,頓時心情大好,“小人這就去!”

見人走遠,他一腳踢在籮筐上,“媽的,岑三你等著!”

李杳躲在籮筐下,被他這用力一腳波及到了,忍著疼掀開罩著自己的籮筐。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刀刺向苗三的腹部。

苗三還來不及叫,口裡就被塞進了一塊大破布。

李杳抽出他腹部的刀,又頂在他的脖子上,“不想死就聽我的!”

苗三捂著肚子,鼓著眼,發不出聲音只能點頭。

“找個防人的地方!”

李杳用力壓了壓刀,頭上的鬼面透著濃濃的恐怖之意,加之蒼老的聲音,讓苗三不敢反對。

他抬起左手指了指。

李杳看了過去,轉手把刀頂在苗三的後背。

“走!”

苗三不敢有別的心思,慢慢往那邊走去,最後進了一間石房。

進了右房後,苗三才敢大聲說話,“別殺我!別殺我!”

而且雙腿已經跪下了。

他沒有懷疑眼前的人是個小姑娘,還以為是個兇殘的侏儒老頭,況且武功高強。

要知道,十幾年了,他們的鑄金廠從來沒有來過外人。

“想要活命很簡單,”李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說這裡面的情況!”

苗三本就貪生怕死,他的肚子又還流著血,這會已經方寸大亂,只想爭取著活的機會。

“我說,我說!只要你給小人一條生路!”

“說!”李杳猛地湊到他跟前,張揚恐怖的鬼臉嚇得苗三一個激靈。

吞吞吐吐開始訴說,“這裡是個鑄金廠,剛剛同我說話的是這裡的大管事。

他手下除我之外還有五個小管事。負責的工序都不一樣。

不過他也是要聽蔣大人的。蔣大人今兒個還沒來……”

苗三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事無鉅細,把知道的全說了。

包括從哪裡運原金來,又做成什麼樣去運去哪裡。還有這鑄金廠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和岑三之間的齷齪都一股腦兒全說了。

“大管事有些不服蔣大人。我膽小一直支援他,那個岑三卻勾搭了蔣大人,還想把大管事的位置搶了。”

苗三還在說,“今日蔣大人派人來調走三百人,大管事嘴上沒說,心裡卻是恨極了的……”

“苗三!苗三!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叫人把籮筐拿走嗎?”

忽如其來的聲音讓苗三似乎找到了自救的本能。

他張大嘴,“大管事,救……”

命字還沒說完,腦袋就穿了一個洞,重重地倒在地上。

李杳努了努嘴。

是你自己找死的,真不老實!

“苗三!”外面的人開始推著石房的門,李杳躲到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