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問,又引來李杳一記白眼。

原來師父也很在意啊,還真以為他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狗蛋說,“那黑衣人說,什麼名聲,什麼讓他知難而退,讓他混不下去!”

他也是偷偷聽到的,也沒聽得太清楚。

“他是誰?”李杳問道。

狗蛋伸手指著覃大夫,“他!”

李杳頓時笑了,她是想憋住的,但奈不住實在太好笑。

瞧著師父臉成了豬肝色,李杳收住了笑。

一本正經地恐嚇床上的狗蛋。

“你這樣好了,就壞了你爹孃的好事。你要不想死,記得待會跟你爺回去。”

狗蛋鼓著圓圓的眼,眨了眨。

“聽到了?”李杳又厲聲道。

狗蛋點頭。

覃大夫開啟門,蹲在地上的幾個人都彈的一下,站了起來。

朱勇的心咯噔一下,因為覃大夫的臉色難看至極。

“狗蛋!”他大喚一聲急步走了進去。

緊接著,不遠處衝來兩個人。

他們揪著覃大夫的衣領和袍袖,“還我兒命來!”

朱八大吼,“你這個庸醫,害死我兒,我要你償命!”

“我兒啊!你死得好慘啊!

庸醫的藥有問題,他就是故意針對我們啊!

我就說這來歷不明的大夫,肯定不安好心!”

聞訊過來的人,聽著這兩夫婦的哭訴,一半憐憫,一半嗤之以鼻。

“真可憐啊!狗蛋多乖的一個孩子!”

“覃大夫救活這麼多人,單單不救他家狗蛋。說出去誰都不信!”

“要我說,這狗蛋怕是有其他什麼病,這朱八兩口子想訛人!”

吵吵鬧鬧,哭哭啼啼。

李閱炎伸手扒開朱八夫婦倆,“白紙黑字,按了手印的,你們想幹什麼?”

他推開兩人,關切地看了眼覃大夫。

“可有傷著?”

覃大夫理了理衣領和外袍,“診金十個金條!”

???!!!

“什麼?”

最先開口的是朱八,“你治死我兒,還要診金。你還要不要臉!”

朱八媳婦卻是心頭一緊。

怎麼那麼巧!

覃大夫冷笑一聲,讓到一邊。

“逆子!”

朱勇抱著狗蛋出來,一腳蹬在朱八胸口上,踢飛老遠。

朱八媳婦瘋一樣地跑去抱著朱八,“爹,你這是作甚,你要打死你兒嗎?

你好狠的心啊!”

朱勇訕笑,“我狠!今日我就狠給你們看!”

說著,他把狗蛋塞到旁邊朱武懷裡。

走了一圈,找到一根粗木棒,朝那兩口子打去。

“我狠心!我今日不狠,便是留你們夫婦為非作歹!”

他回手,指著狗蛋,“那可是你們的親兒子!

你們竟然想殺害他,來陷害覃大夫!”

譁然,唏噓一片,眾人還沒搞清狀況。

“乾爹,小黃叔,你們來了?”

李杳遠遠迎上他們。

王正一臉木然,“畜生!”

他伸開手,抖了抖手上的布,十根金光閃閃的金條落在地上。

“這是從朱八夫婦兩口子的床上搜出來的!”

小黃嗤笑解釋。

“我說朱八最近逢人就說,等到了雲府,他就不走了。

要買房買奴僕,當老爺。

原來是得了這麼多金條!”

金條被抖在地,朱八媳婦撲了過去,“你們幹什麼搜我的家!”

“這是我們的金條!”她憤怒道,“你們這些強盜……”

“娘~”

狗蛋朝她喚道,“娘,你只想要金條不要狗蛋了嗎?

黑衣人只是要你找覃大夫一點小麻煩,沒讓你殺我呀!”

狗蛋淒涼發聲。

人們這才發現,狗蛋好好的,被覃大夫救活了。

這夫婦倆同瘋子一樣,一口咬定覃大夫把狗蛋治死了,可見也對他們的兒子下了死手。

黑衣人可恨,這兩夫婦更可恨啊!

朱勇氣極,掄著木棒,又朝朱八打去。

“老糊塗!”朱八媳婦罵道,“有這麼多金子,你還缺什麼孫子。”

朱勇一甩木棒砸在她的頭上。

“我朱勇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讓我兒迎你進門!

你這個毒婦!”

事情到這裡,還有誰不明白?

眾人對朱八夫婦沒有半點同情,朱勇揍他們,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攔。

大家或多或少都得過覃大夫的恩惠,只覺得朱勇打輕了。

這兩夫婦王八蛋,為了錢,竟罔顧兒子的性命,再也找不到比他們更歹毒的了。

朱勇直接把兩人打暈。

撿起地上的金條,送到覃大夫手中,“覃大夫,謝謝你救了我孫兒一命!”

這時,覃大夫是有點躊躇的。

事情好像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那人逼迫他離開,想逼他回去。

朱八夫婦就不會被收買,也不會使這下三濫的手段,更不會拿自己兒子的性命來換榮華富貴。

到底是因為他!

他推回金條,“給狗蛋吧!”

說完,他退進屋內,關緊房門。

窗前燈影下,映著他頹然的影子,聲聲嘆息從裡面傳出來。

眾人已散。

朱勇抱著狗蛋和金條,在朱武的陪同下回去了。

空蕩蕩的地上,只剩兩個血淋淋的人,喘著殘餘的氣。

黑暗的天空中,突然開始掉落白花,李杳伸長手,接住一朵。

眼見著它慢慢消融。

“在想什麼?”

突兀輕柔的聲音,沒有嚇到她,她仍舊伸長手,接著一朵又一朵的白花。

興起時,她跑到外面轉起了衣裙,齊肩的頭髮甩了起來,沾得滿臉都是。

她駐腳,瞧到窗上的影子。

影子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李杳突然淚目,又悲痛得難以呼吸。

簷下又清冷單瘦的少年,衝出來拉她回了簷下。

“沒有朱八,就會有張三李四王五!

不怪你,不怪你們。

怪人心難測,怪富貴迷人眼!”

漫天雪花飄下的時候,李杳輕笑起來。

她從懷中掏出匕首,慢慢走向雪地裡的人。

一人一刀,鮮血濺得地上開了花。

然後毫不留情,一人一腳踢到崖下。

再次回頭,窗內燈滅,窗影消失。

這夜,雪落得很大,清早的時候,路已經被雪埋了。

雪地上,獨留下兩排腳印,延伸至看不見!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