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剛剛睜開眼,就見周圍圍著不少人,他有些懵。

與他同樣懵圈的還有李老大。

因為就在他們睡覺的旁邊,整整齊齊擺著八個麻布袋,上面還有鎮上糧鋪的印跡。

“老李家,你們隱藏得夠深啊!怪不得昨晚偷偷跑出去,原來是去搬糧食去了。還是李老哥有遠見,知道有洪澇,把糧食藏在山上。”

說話的婦人與李家挨著,昨夜翻身的時候恰好看見李老頭父子出去,只以為兩人出去方便,翻過身又睡下了。

一早她率先發現擺在李老頭身邊的糧袋子,就有了剛剛那番話。

“還有精米呢!”

說不眼紅是假的,水災之前她家嫌糧食貴,只買了一小袋。

後來到了這山上,全家一天都只吃一頓飯,一把米煮一鍋青菜,日子過得好苦。

那些狼肉還捨不得吃,全部風乾,留給家裡的男人偶爾打牙祭。

李老頭沉著臉,默不作聲。

“都走開,圍在這臭死了!你們這些眼睛淺的玩意,別想打我家糧食的主意。”

李老婆子看到糧食,一掃之前病秧子模樣。

踢了腳腳那頭的米氏,“懶貨,還不起來煮飯。這下有了糧食,可別跟那沒見識的餓癆鬼一樣。”

米氏沒有反駁她,麻利地起身。還是公公有本事,說弄到糧就弄到糧。

只要有飯吃,不捱餓,被罵兩句又不死人。

李老頭與李老大相視一眼,有種不安的感覺。

正當米氏準備開袋倒米。

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村長,都是一個村的村民,怎麼能做得這麼絕。我花了全部身家才買到的糧,就讓他們偷了。”

王正大步而來,“原來真是你們!”

他怒目看著李老頭,“怪不得昨天李老大去我們洞裡,原來是去踩點。好傢伙,威脅老四拿糧不成,改用偷!”

一大早,王正就抓到了偷他糧食的賊人,正是原先青山村富戶李老頭家。

看熱鬧的圍得水洩不通。

“什麼偷?你在亂叫什麼?”李老大被人指指點點,早就忍不住了。

王正冷哼,“誰不知李老頭治家嚴格,家裡還有讀書人。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這糧食是我在糧鏢買的,上面還有糧鋪的印跡。”

“只許你買,就不許我家買?”米氏插嘴道,她可不想到嘴的糧食飛了。

李老頭垂頭不語,眼底全是陰鷙,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難道那迷藥失效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

“你家買了糧?”王正譏諷道,“誰不知道你們李家富餘,有糧倒賣出去,哪還會去人家糧鋪買糧。”

“可全村的人都知道,我王正害怕沒吃的,可是在鎮上拉了一車糧回來。”

他又指了指村長和朱武,“當初我和老四一家提前上山,可是把糧全帶上走的。”

“至於你們,”他盯著李老大,“聽說你們上山只帶了幾個包裹,其餘什麼都沒帶。別告訴我,這糧是你們變出來的。”

其實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了,李老頭一家問老四要不到糧,乾脆趁晚上去把糧食偷回來。

還覺得老四一家好欺負,偷回來的糧,也不藏著掖著,光明正大的放著。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老四腿都殘了,被趕出李家又沒分到半文錢,哪有銀子買糧食。

這糧不是那王正的,又是誰的。

這幾天不是沒人說,李老四一家佔他王正的便宜。王正也是傻帽,被李老四哄得團團轉。

“你放什麼屁,這糧就是我家的。你要能證明是你的,拿出證據來!”

李老婆子打定主意賴到底。要知道自從上山,她就沒吃過一頓飽飯,現在只盼望著做一個飽死鬼。

王正怒極,“你閉嘴,缺德冒煙的玩意。這糧是給我乾女兒乾兒子養身體吃的。”

見李老頭垂頭不語,更是生氣,“李長松,當年我吃了你家一根黃瓜,你就說要砍掉我一隻手。現在我問問你,若是我能證明這些糧食是我的,你是不是自斷雙手!”

李老頭抬眸,渾濁的老眼看不出情緒。

“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我們?”

王正氣笑,“我拿這麼多糧來陷害你們?”

周圍也有人發出笑聲,“怎麼沒人送這麼多糧來陷害我?”

之前那婦人,“我就說半夜三更他們兩父子一齊出去,撒尿還結伴?原來是去偷東西去了。”

“你這是承認這些糧是我的了?”王正又道。

“我沒說!”李老頭立馬否認。“我家老大在鎮上做了幾年賬房,這糧興許是他的朋友送給他的。

你們也知道,他在鎮上人面廣,知道的訊息多,提前藏糧也理所當然。”

“照這麼說,你們是不承認偷了我乾爹的糧?”李杳從人群中好不容易擠到前面。

王正一見她,就把她撈進懷裡。

“李長松,你別廢話,你就說是不是你們偷的?”

王正不想與他們再說廢話。有這時間,帶杳兒去捉兔子不香嗎?

“不是!當然不是,是我鎮上的朋友送給我的!”李老大終於知道反駁了,還是爹的主意好。

只要死不認賬,就沒人能拿我怎麼辦!

“乾爹,這就是你請客要用的糧食?”李杳道。

“對,乾爹認你做乾女兒,是件大喜事,當然得好好慶祝,可惜被不要臉的人偷了,還不承認!”

“這容易啊!之前乾爹給我做的小螞蚱,我覺得有趣,就每個袋子裡放了幾個。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杳鼓著腮幫子,“對了,那螞蚱上還刻著我的名字,是大哥親手刻的。”

這話一出,不少人蠢蠢欲動,恨不得親自動手,抓出李家的罪證。

“李老哥,你看,既然他們這麼說,就開啟袋子給他們看看。一是讓他們死心,二也能證明你們的清白。”

這幾天他累到了,這會還杵了根柺杖,“我自是相信你的為人,怎麼會去做這偷雞摸狗的事。

再說,老五還在讀書,就更要證明自家的清白。”

“不用了!”李老頭站起身,“是我老糊塗了。這糧是他王正的!”

這一說,全場譁然。

這李老頭就這麼輕易承認自己當小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