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三名官兵跪地求饒,朱武想都沒想,幾刀結果了他們。

此時朱武滿臉悲憤,沒有半分理智。

“爹!”

八尺男兒仰天長嘯。

朱婆子趴在朱勝身邊,“老頭子,你睜開眼睛看看。

你不能死!不能死!”

朱家活著的人都圍了過來,個個形如槁木,悲從中來。

“爹!”朱樺跪地,狠狠甩著自己的巴掌,“我沒用!怪我救不了爹!”

三個媳婦也跪在地上,哭作一團。

李閱炎找了一圈,在一個土坑裡找到了覃大夫和茴香。

“爹!”李杳在他背後喚了一聲,把鄔婆子交到他手中。

父女倆沒有寒暄,沒有解釋,分成兩頭。

“師父,你沒事就好!”

李杳瞧見覃大夫,急步走近他。

覃大夫揹著大藥箱,面露感動,到底是他的徒兒,最關心的還是他。

“師父,不少人受傷了。您都給看看。”

李杳上前,勾住他的藥箱,先帶到去看了鄔婆子。

那邊朱武找了過來,“覃大夫!”他跪在覃大夫跟前,“求你看看我爹吧!”

李閱炎心底咯噔一下,“朱叔他……”

朱武紅著眼,“許是這回熬不過去了!”

鄔婆子沒事,不過是受了驚嚇,又悲傷過度。覃大夫看過之後,又馬上去看朱勝了。

可受傷的哪裡只有朱勝一個。

倖存的十個有九個都帶傷。

這回李杳不再偷懶,跟在師父身後,同大師兄一起幫忙給大家看傷。

這時,王正又揹著小九回來了,他在一個陰溝背光處找到了他。

到這,他們家的人只剩李寄風沒回來。

李閱炎心底忐忑。強撐著處理這滿目瘡痍。

直到天大亮,久違的太陽昇起。

旭日烈陽,頗有瞬間要把大地融化的意思,氣溫迅速升起,已回到正常的九月。

所有的難民在蔡二妞的帶領下往他們這裡來。

李杳站在高處,遠看四處。

抬撿屍體的,搭建簡易木棚的,挖坑煎藥的。

人們個個面無表情,如同行屍走肉般。

“在看什麼?”

甦醒過來的小九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身旁。

李杳沒有回頭,望著那些難民同螞蟻般地前行,望著那燃燒的煙火,望著那失去希望的村民。

“看這蒼生!

看這天下蒼生,多麼渺小又無助!”

她的語氣太著怨氣,帶著對霸權者的痛恨。

原先她不能理解爹的好心,爹的仁義,爹對這天下蒼生的包容。

這刻,她非常的懂。

未世的經歷,讓她只顧保全自己,讓人變得利己,變得自私。

可這亂世,讓她覺得本不應該這樣。天災尚且能直面對待,可以克服。

但人禍!

是當權者對弱勢地挑釁。他們為了一己利益,枉顧他們的性命。

甚至以此博弈。

簡直枉作人。

“都是可憐人!”小九幽幽地嘆道。

“可憐?”李杳轉頭看了眼他,“他們本不可憐!”

都是你們皇權鬥爭的犧牲品。

她的雙眸裡不再探究,對於他的出現也不再猜測。

她不覺得紅黑臉突然出現與他無關。

他應該幸慶,他們不是對立面。不然,就算他再討人喜歡,她也不會放過他。

小九輕摸了摸鼻,他感覺她周身都冒著一股寒氣。

他竟心虛得不敢動彈。

雖然這高二炮要對付的不是他,但那些黑衣人卻是他引來的。

而黑衣人與高二炮之間又有聯絡。

是以,憐憫之餘,他實在有點心虛。

而且,杳兒似乎有所發覺,而他要問的話全卡在喉嚨。

“杳兒,快來煎藥!”

覃大夫一聲呼喚,李杳立馬走了,無形中也解決了小九的侷促。

李寄風一直沒回來,這時青山村的事情差不多也處理妥當了。

李閱炎想去尋尋。

恰在這時,一個灰衣少年拖著腿,撐著木棒,手提著頭顱慢慢朝他們走來。

“寄風!”

李閱炎大步向前。

“姑父,來了許多官兵,我來不及通知!”

李寄風麻木的臉,十分痛楚。

手上的頭顱也被他扔在一旁,“他想殺我,被我殺了!”

喉音顫抖,在看到此刻的慘狀時,他流出兩行眼淚。

“寄風!”李閱炎把他抱進懷裡,“不怪你!”

蘇氏這時把他拉了出來,“還磨蹭什麼,我找覃大夫給你看傷。

你這孩子,每回不聽我安排。

我跟你說,下回再去哪裡,不同我說,就別怪我棍棒伺候。”

說著,她有點哽咽,粗魯地拉過李寄風,“算了,覃大夫很忙,我讓杳兒給你看看。”

青山村很慘,除了要埋葬死去的親人,所有受傷的人也是個難題。

覃大夫的草藥根本不夠,勉強應對了一半的人。

“唉!”

茴香在灶坑前熬藥,這是最後一劑了。

“師兄,嘆氣容易老!”

李杳也在熬藥。

“小師妹,你不懂,這回咱們師父的壓箱底都拿出來了,你看他比咱們還愁。”

李杳往一邊看去,覃大夫正坐在張破椅子上看診。

眉頭緊鎖,比看傷的人看上去還悲催。

“師兄,你幫我看著點火。”

她跑了過去。

又找了個藉口,把師父叫到一邊。

師徒倆站著一棵蔽陰的大樹下。

“唉~唉~”

“師父,您別嘆氣了,我給你個好東西!”

覃大夫眼睛一亮,“什麼好東西?”他虎視眈眈地盯著李杳。

李杳特無語,不知不覺又被師父算計了。

“五十兩一顆,這裡面有三百顆。”

她從懷裡掏出個碩大的瓷瓶,裡面裝著她調包了的阿莫西林。

覃大夫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開啟倒了一顆在手心。

“什麼用處?”

“消炎,避免傷口感染!”

“明白!”覃大夫若有所思,“用法了?”

“口服,大人三片,小孩一片!”

“嗯嗯!”

覃大夫拔腿就走。

“師父,銀子!”李杳追問。

“記賬上!”

……

已經欠了好多了,不在乎這一點。

等等,又不是我用,憑什麼要我給銀子!

走得太快,覃大夫差點一個踉蹌。

“武叔,閱炎叔,你們意下如何?”蔡二妞目光灼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