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從小黃手上掙脫。

“這東西我們也發現了。不能全讓你們挖了!”

小黃愣了愣,“小潑皮,你想挖就挖,我們什麼時候讓你別挖了。

小小年紀,見誰都刺。

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打你啊!”

三毛怒視他,似乎做了決一死戰的樣子。

“小黃,別耽誤做事。這天指不定馬上就冷了。”

黃叔走近道,瞥了眼三毛和縮在一邊的大毛二丫。

“還得多找點乾草什麼的。萬一下雪,也能禦寒。”

希望這話他們能聽懂,黃叔微微嘆氣。

也是可憐的孩子!

李老四上前,“你們挖你們的,沒人趕你們!”

說著從他們身邊過,徑直走向那片葛根叢。

有了男人們的加入,挖的速度就快多了。

王正趕牛連運了幾趟,已經在洞外堆起了小山。

一直挖到天黑,風也張狂的地吹嘯。

“今天就這樣吧!”黃叔招呼大家回去。

他看著天,隱隱有些擔心。

“四叔!”

二丫躊躇了許久,終於在他們拐彎的地方鼓起勇氣追上李老四。

李老四停了下來,其他人跟著牛車先回了。

蘇氏帶著孩子先回來做飯,見他們回來又沒看見丈夫的影子。

“老四呢?”

王正繫好牛繩,“二丫找他!”

蘇氏知道去向,便不再問。

“收拾收拾,吃飯了!”說完,打了個寒顫,“好像又冷了!”

話音未落,臉上就感覺到一點冰涼。

再接著就是劈天蓋地的雨水傾盆而至。

“快找油布來蓋住這些葛根!”

黃叔立馬吩咐。

幾人手忙腳亂,等蓋好葛根,全身就溼透了。

頭髮上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流。

就是一向強壯的王正也感覺全身冰涼。

“快,快進去洗個熱水澡!”蘇氏叫他,目光卻一直盯著洞外。

“我去找他!”

王正看出她的擔心。

不等蘇氏出聲,他衝進雨水裡。

李杳打了個噴嚏,拉回了蘇氏的心神。

“杳兒,是不是著涼了?”

李杳搖頭,“有點兒冷,娘,我們去裡面等。”

娘幾個到了裡面,李杳仍覺得寒意撲來。

這才記起木板後還有一個冰庫。

“娘,你幫我看著上,我把冰塊收了!”

蘇氏點頭,守在木板外。

李老四沒回來,王正也沒回來。等得蘇氏的脾氣都上來了。

“你爹要做好人,平白還拉著別人。等你乾爹回來,杳兒你跟他說,讓他別管你爹的事!”

“哦!”李杳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勸蘇氏。

她需要的只不過是發洩而已,越勸會越惱火。

“澤兒,你覺得你爹他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雨,他就不知道回來?”

李寄澤:“娘,爹他有分寸!”

“我看他有個屁的分寸,算了,隨他去!”

早知道就不說話了,李寄澤暗想。

李杳偷笑,鮮少見大哥這副有口難言的模樣,平日懟二哥,那可是毫不留情的。

“擺飯,別等他們了!”

蘇氏揮了揮手。

“我去叫覃大夫他們!”李杳道。

除了叫覃大夫吃飯,還想請覃大夫抓副去寒草藥。

這麼大的雨,氣溫又低,爹和乾爹就是身子骨再好,也有可能受寒。

熬個藥在,有備無患。

沒想到覃大夫早有準備,早就讓茴香在灶房熬著了。

“杳兒,你來得正好。”

覃大夫怎麼可能放過她。

“什麼事?”李杳警鈴大作。

“這是我今天採回來的草藥,你來看看認識不?”

李杳這才發現,覃大夫的床後,放了幾個竹簍。

李杳搖頭,“不認識!”

認識也說不認識啊,她又不傻,要是覃大夫問她怎麼認識的,豈不是又要編許多借口。

累了!她真不想編。

覃大夫眼底閃過一絲猜疑。

“我教你!”

李杳:……

“覃大夫,先吃飯。等以後有時候您再教。”

算了,妥協!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覃大夫很難纏。

“那就每天你來我這學習半個時辰。不會寫字吧?”

他微微勾唇。

是不會,她搖頭。

“我教你!”

逃不掉,真的逃不掉。

“行!”

覃大夫不再強迫她認師,遲早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

說來也好笑,以前多少人想拜他師門,他都不屑一顧。

現在卻對一個小丫頭,窮追不捨。

“吃飯啦!”

李杳再也懶得理會,轉身就走。

真麻煩!她真的只想躺平。

這晚飯吃得異常壓抑,蘇氏冷著張臉,李杳也蹙著眉。

李寄雲和茴香連肉都不敢使勁夾。

李寄澤神色淡淡,唯獨覃大夫,眼角含笑,眼底全是得意。

“你會識字?”

他打破了飯桌上的平靜,聲音乾淨明亮,對一旁的李寄澤說。

李寄澤放下碗筷,輕言,“識得一二。”

“哦,讀過書?”

覃大夫略微訝異。

寄澤搖頭,後又不卑不亢道,“從前看過幾本書。”

“看過就認得?”

又讓他震驚了。

李寄澤輕笑,“並不,聽人讀過,再猜測出的。”

“也得厲害了!”覃大夫忍不住誇,還真是驚喜一個又一個。

這家人越發讓他好奇了。

“待會寫一版字給我瞧瞧!”

寄澤罕見露出些許窘迫,“好!只要覃大夫不嫌棄,我就在這塊地上寫。”

蘇氏這時也忘記還沒回的人了,“對不起,咱們家以前沒有銀子給寄澤買筆墨。”

她十分懊惱,讓兒子難堪了。

“不礙事!”

覃大夫笑言,“我小時侯也是在地上寫。筆墨也是後來自己掙的。”

李寄澤起身,“多謝覃大夫指教。”

覃大夫笑笑。

這老大可比丫頭有眼力見。他就勉為其難再多教一個。

“既如此,以後你同杳兒每日來我那學習半個時辰。只是一來,就不要輕言放棄。”

“是!”

李寄澤躬身。

“那我呢?覃大夫也教我!”李寄雲嘴角粘飯,含糊不清道。

“你?”覃大夫嫌棄地看了看他,看了看茴香,“你同茴香學習吧!你們倆興趣一樣!”

“哈哈哈……”

全都忍不住笑了。

這邊抓了兩個學生,那邊的人還沒影。

蘇氏收碗也心神不靈,最後還是茴香出手,收走了桌上殘餘。

天黑得不見五指,暴雨肆意。

“明玉,快燒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