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回家就告訴姑姑去。”季洵說。

雷敬文急了,趕緊求饒,季洵卻不為所動,他靈機一動,把宋婉晴叫到一旁,偷偷耳語了幾句。

季洵見狀,趕緊推開雷敬文,問他:“你跟娘子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雷敬文一臉嚴肅。

“你別在娘子跟前說我壞話,我人還在這呢!”季洵快氣死了,以為抓住了姑父的小辮子,被他反將一軍。

宋婉晴忍住不笑,說:“相公,沒關係,我都知道了。”

季洵心慌的一批,怎麼搞,他也不知道娘子知道了什麼,要不要道歉啊,如果道歉要說什麼?

看著鬧騰的三人,大當家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因為安和的身體一直病著,他很久沒有真正開心過了。

“娘子——”季洵張嘴竟不知該說什麼。

“我們回家說。”宋婉晴內心偷笑,表面一臉嚴肅,

季洵回過頭,惡狠狠的看著雷敬文,雷敬文也看著他,意思就是你敢去你姑姑面前說我的壞話,我就把你的事情抖出來。

季洵洩氣了,還是娘子更重要。

見阿洵一副打了敗仗的樣子,雷敬文就放心了,不用擔心阿洵又去娘子面前說他的壞話。

雷敬文心情很好的問:“餘兄長,你是怎麼過來的?”

大當家神色悲痛的說:“去年太子發現有人洩露考題,派人嚴查。發現不少官員參與其中,我父親被他們那些達官貴人陷害,太子下令滿門,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再說我父親只是一個學院的山長,哪裡能弄到試題。有父親的學生提前知道了訊息,當時我帶著犬子在泉州求醫,父親一把火燒了房子,放出訊息說,我和我兒被燒死了,這才逃過一命。我不敢回餘州,後面帶著我兒兜兜轉轉來了這裡。”

雷敬文安慰道:“兄長節哀,老師才華橫溢,明辨是非,斷不會做出舞弊之事。如今你到了平安縣,我的地界上,你安心住著便是。”

“我這條命就是撿來的。”大當家感慨道,如果不是因為安和生病,帶他去尋醫,他們一家人可能早就團聚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雷敬文道。

季洵雖同情他,但是傷害了娘子,就不能輕易放過。

“侄媳婦,你看要什麼賠償?”雷敬文生硬的轉移話題道。

宋婉晴問:“餘伯父,三千斤糧食還剩多少?”

“約莫兩千五百斤。”黑風寨上面原本人不多,但是近一年來,有不少人逃難到此,上了黑風寨,人就漸漸多了,現在黑風寨上面大概有一百人左右。

“今天能不能派人把剩餘糧食送到宋氏糧行?”宋婉晴問。

“可以,但是如果全部送走,黑風寨上面一百來號人就沒米下鍋了。”大當家為難的說道。

黑風寨上面的人沒東西吃,害怕又要出亂子,雷敬文趕緊說道:“侄媳婦,如果一下子把糧食運完,我怕這山上會出亂子,能不能通融一下?”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臉紅。

“那你有錢嗎?用銅板買,我按低一成的市價賣給你。”宋婉晴問,而且這是她爹的心血。

“沒有。”看病把錢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到了平安縣,已經所剩無幾了,如果不是上了斷崖山,他可能都帶著兒子要飯去了。

雷敬文都替老友臉紅,但是他自己每月俸祿都花的精光,也沒有錢啊。

“你要不要臉啊,還想吃白食?”季洵看他就像要賴賬的樣子。

“後面有錢了,我會還的。”他自己聽著這話都臉紅。

宋婉晴想了想說:“我可以先借給你們五百斤糧食,也不用你們還,但是有一個條件。”

季洵看著娘子,就像看著冤大頭一樣。

大當家連搖頭,結果扯到了傷口,他嘶了一聲,忙說:“這使不得,使不得,我一定會還的。”

“餘伯父先聽我說完,”宋婉晴說:“我看這山裡地廣人稀,你們一共百來人,你們每家每戶都需要在這裡開墾田地,年底糧食分我宋氏糧行三成,一共交五年。五年之後,不管我宋氏糧行是賺,還是虧,這筆賬都一筆勾銷。而且,你們每年種出來的糧食,也可以賣到我們宋氏糧行。”

大當家想了想,覺得宋氏糧行還是虧了,這田地都還荒著,而且都沒有種植過,根本就不知道收成怎麼樣。如果每年收成都不行,那宋氏糧行這一千斤糧食不是白白送給他們了嗎?他沒這麼不要臉。

“不行,侄媳婦,我們不能讓宋氏糧行吃虧。”大當家想了想說:“五年可能也不能回本,這樣吧!一共交八年,每年交四成,如果八年之後還沒有還清宋氏糧行,我們就拿銅板補上。”他自己敢打包票,八年時間,就算他不會種地,他也能幹別的,把錢賺回來。

宋婉晴覺得自己不能欺負人,拒絕道:“餘伯父,沒事的,現在大家都是親戚了,就按我說的來吧。”

大當家見她這麼深明大義,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不行,聽我的。就八年四成,我已經決定了。”大當家堅定的說。

宋婉晴第一次見到這種局面,就像銀行給你貸款,利率是3,你非得不幹,覺得銀行吃虧了,把利率改到4,把還款時間加了8年,銀行高興嗎?

銀行當然高興啊,本身給你的利率就已經不虧了。

宋婉晴也高興,就是有點昧良心。她還想拒絕,大當家已經拿出了紙筆,讓雷敬文擬寫契約。

雷敬文麻利的寫好了契書,交給大當家過目。

宋婉晴問,“餘伯父要不再想想,按我的辦法來。”

大當家已經簽字按手印了,雷敬文也再覺得宋婉晴過於善良了,想著回頭提醒阿洵,多注意一點,不要讓人給騙了。這山上也沒什麼草木,不知道種莊稼能不能活,也不知道一年的產出是多少,盲目的給出去承諾,到時候不要顆粒無收。豈不是虧大了。

“侄媳婦簽字就好。”大當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