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將茶一飲而盡,嘆口氣說:“我剛過來之前問過了,我娘子最後出現的地方是煙花巷附近,我在想,她可能是看見我了,跟我進了煙花巷,這才不見了。”

馮管事聞言,神情凝重起來,他問:“她知道你的身份了?”

季洵搖頭說:“沒有。我敢肯定沒有,娘子應該是看見我和杜鵑了,這才跟進了煙花巷,因為我給杜鵑交待任務時,周圍沒人。”

馮管事這才放下心來。他認真囑咐道:“你的身份不能暴露,你不要辜負你師父的期望。”

“我知道的。”這些年,他為了報答師父的救命之恩,為風滿樓完成了多少次任務了?說的好聽他是樓主大弟子,說的難聽點,不就是樓主手上一把順手的刀嗎?

一盞茶功夫,小廝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女子,馮管事仔細一瞧,正是杜鵑,他問道:“杜鵑,你怎會在此?”

季洵和杜鵑見面,就是為了交待她這一趟的任務。斷崖山勢力不明,風滿樓便派人查探,可斷崖山地勢險要,派出去的人都無功而返,打聽到這次斷崖山的土匪窩有人下山暗地裡買十幾歲的妙齡女子,馮管事將計就計,派出杜鵑混入其中。可杜鵑出現在賭坊,怕是任務已經失敗了。

季洵皺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杜鵑恭敬回稟:“馮管事,有人頂替了我的位置,我去時,桃媽媽的馬車已經出發了。我原以為任務失敗了,可剛剛馮管事派出人打聽季夫人時,我才明白,原來被帶走的就是季夫人。”

話音剛落,季洵手忍不住一抖。

季洵趕緊詢問:“可曾打聽到那群土匪買這麼多女子有什麼目的?”

杜鵑搖頭回道:“不知。”

季洵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無一例外,全部是娘子可憐無助的模樣。他立即衝出門,迫不及待的要去斷崖山去那群人的狗頭。

馮管事讓人攔住季洵,“季洵,你站住,斷崖山情況不明,你這陡然前去,是不要命了嗎?”

“我娘子在山上,我把她弄丟了,我如果坐得住,我冷靜不了。”季洵眼睛通紅一片。

“你帶點人去吧。”季洵素來做事穩重,沒想到也還是栽到了感情上面。

“不用了,給我一匹馬就行了。”小廝攔不住他,季洵很快就消失在馮管事的視線裡。

“這小子。”馮管事讓杜鵑回去,派人找來了秦真。

秦真是馮管事手下出了名不要命的打手。他目不斜視的給馮管事行了一禮。

馮管事吩咐他:“季洵一人去闖斷崖山的土匪窩了,你帶一隊人馬前去接應,注意不要打草驚蛇,順便給那莽撞的小子一點教訓。”

“是。”秦真領命而去。

季洵騎著駿馬飛奔在林間,帶起一路上塵土飛揚。天色逐漸暗淡下來,他心裡無比焦急,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可以任他飛翔。他晚去一分,他娘子就多一分危險。

宋婉晴這一頭,眼看天色暗淡,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們這群姑娘也從惶恐變得漠然,外面看守的密不透風,根本沒有空子可鑽,她深吸口氣,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時,門被開啟了。小溪頂著哭紅的雙眼,緊緊的跟著宋婉晴邊上。其他姑娘也跟著小溪,導致所有人都站在宋婉晴身後,明明都擋不住,可還是覺得安心些。

來人是那個關押她們的大漢,他吩咐下人帶她們去浴池洗澡,宋婉晴一行人被帶到一個房間,裡面有十來個浴桶,其中十二個裝滿了熱水,正不停的冒著熱氣,浴桶一字排開,桶與桶之間用屏風隔斷,浴桶後方的小凳子上放好了衣服。

大漢說道:“你們就在這裡把自己洗乾淨,穿上新衣服,我會在門口守著,一刻鐘沒人出來,我就會派人請各位姑娘出來,你們最好老實點,不然我提前送你們上西天。”

姑娘們被嚇得瑟瑟發抖,門被他們從外面關上了,一個穿綠衣服的姑娘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嗚嗚哭起來,小溪趕緊勸她:“翠花,你先不要哭了,我們趕緊洗完澡衣服換了吧,不然等他們進來發現我們沒洗澡,沒換衣服,不知道會不會捱打。”

翠花抓住小溪的手,哽咽的說道:“小溪,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啊?家裡沒糧把我賣了,樓裡的姑娘也不把我當人看,到如今又被賣了,命也到頭了。”

其他姑娘也不經抽泣起來,她們都是一樣的,都是因為家裡沒米下鍋,就被賣了。

小溪說:“現在還沒有到那一步,我們先乖乖聽話,後面找機會跑掉。”

翠花聽聞點點頭,雖然知道逃生的機會幾乎沒有,可她還是信了。

很快,她們就洗完澡,收拾妥當了。

宋婉晴覺得這水泡著挺舒服的,晚了她們一步。等她出屏風的時候,小溪等人都衣衫整齊的站在那。她衣服穿的隨意,鬆鬆垮垮掛在身上,頭髮也溼漉漉的。

小溪一看都傻眼了,說:“小晚,你還真是泡了個澡?”

宋婉晴也驚訝,水都準備好了,為什麼不洗。她問:“你們怎麼都這麼快?”

小溪回答說:“把頭髮挽好,在水裡稍微洗一洗,就好了。”

宋婉晴心想,你們怎麼能這麼統一?

小溪看時間不早了,趕緊幫宋婉晴把衣服穿好,用她換下來的衣服幫她擦頭髮。她摸著宋婉晴的衣服,感嘆道:“小晚,你這衣服摸著真舒服,我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的料子,花了不少錢吧。我每月的月錢,都拿給家裡花了。”

翠花等人聽聞,這紛紛過來圍觀,摸著柔軟的衣服,心生感慨。一個圓臉小姑娘說:“我之前是伺候的是落雪姑娘,她買過一匹這種料子,我有幸摸過,和這個一樣的。聽說一匹布就花了一兩銀子呢!”

“一兩銀子!”小溪等人被價格驚到了,她們每個月100文銅板,得多少年才能買得起一匹布?小溪擦頭髮的手停住了,她覺得自己拿著的不是衣服,是銀子。

翠花問道:“小晚,你怎麼能買得起這麼貴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