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一直迴盪著吵吵嚷嚷的聲音,宋婉晴習以為常的皺了皺眉頭,費力的睜開雙眼。

心裡又是一陣悲哀。

這幾個月,每天都是伴著嘈雜的人聲睜眼,又在機器滴滴滴的聲音中睡去。

她抬起手揉揉自己乾澀的眼睛,看清了頭頂上的床架子,怎麼回事,居然不是純白色的天花板,她這不是在醫院裡面嗎?

耳邊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是一道女聲在哭哭啼啼,接著是一位中年大叔的聲音響起:“夫人啊,唉……”

他想開口說點什麼,但卻長長嘆息一聲,以淚掩面。

“我可憐的婉兒啊,怎麼就攤上這等禍事。你可讓為娘怎麼活啊!都怪你那好侄女,非得要拉著去看什麼花燈,害得我婉兒落水,如今高燒不退。”婦人一邊哭,一邊質問。

中年男人也是左右為難,二弟把侄女寄養在家,當時想想,也不過是一口飯的事,誰曾想發生這等事。他想說嘉怡那孩子平日乖巧懂事,自家女兒落水也和她沒甚關係,但是又怕開口,惹得夫人生氣。

“咳咳,咳——”宋婉晴忍不住咳了兩聲,她聽著越來越迷糊。

聽到聲音,婦人趕緊走到床旁,發現人醒了,便大喜過望。她趕緊扶起宋婉晴,拿了個軟枕靠在她身後,吩咐道“翠兒,趕緊倒碗茶水過來,主子醒了也不知機靈點。”

一旁靜靜站著的小丫鬟立即應聲,手腳麻利的倒了碗熱水過來。

翠兒把水遞給夫人,又站在一旁,聽候差遣。

喉嚨幹疼的厲害,像刀割一般,宋婉晴趕緊低頭喝了兩口溫水,這只是稍稍緩解了點疼痛。她暗暗打量著眼前的婦人,化著精緻的妝容,一身大袖長衫,暗綠色的花紋,頭髮全部盤起。這分明就是古代的裝束打扮。

再扭頭一瞧,這房間裝修古色古香,她難道穿越了嗎?

她沒死,穿越到了古代!眼前這婦人是她娘,她淚水在眼睛裡面打轉,終於一滴滾燙的淚珠落在了婦人手背。

婦人趕緊把茶碗遞給翠兒,柔聲安慰著宋婉晴。

不安慰倒也還好,這一安慰,淚水就像止不住的洪水,傾瀉而下,她抱緊了眼前的婦人,哽咽地開口叫了聲娘。

母女兩個頓時哭成一團。

良久,哭聲才漸漸止住,婦人哭她那苦命的女兒,宋婉晴卻是因為喜悅,她死後穿越到了古代,重獲新生。也是哭這原主年紀輕輕,就這樣短命。

中年男人看她們漸漸止住哭聲,這才敢上前來,“女兒,爹再想想法子啊,不要太過傷心,熬壞了身子。”

“還有三天時間,他們就要來迎親,簡直是流氓做派,呸”。美婦唾棄一聲“能有什麼好辦法?當日婉兒落水溼了衣衫,被他救起,有了肌膚之親,大庭廣眾之下,婉兒不嫁給他,還有別條路走嗎?”

“都怪你那侄女,我懷疑就是她推婉兒落水的,要嫁,就讓她去嫁給那混混。”婦人也就是逞一時口快,如何不明白,眾目睽睽之下,不把婉兒嫁過去堵住悠悠眾口,她這輩子就難抬頭做人了。

宋婉晴雙眼紅通通的,也搞不清到底怎麼回事,她打了個哈欠,可憐兮兮的看著中年男人。

婦人和中年男人對視一眼,安慰了她幾句,吩咐翠兒照顧好主子,便出了房間,讓她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等兩人走後,宋婉晴把翠兒叫到床旁,仔細詢問。

“翠兒,我落水那日發生了什麼,你給我好好講講。”

“小姐,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老爺夫人都急死了,幸好小姐你沒事,醒過來了。”翠兒雙手合十,祈禱小姐身體早日康復。如果小姐有什麼萬一,她這做丫頭的好日子,也是到了頭。

宋婉晴眼睛微微眨了眨,心說你家小姐的確沒有熬過去,估計落水後高燒不退,人沒了。

經過翠兒一番講解,宋婉晴也瞭解到了眼下的處境。

簡單來說,宋婉晴是商戶之女,三日前因為花燈節,鎮上掛滿花燈,十分熱鬧,她堂妹找她一起去河邊放河燈許願,在放河燈時,不知怎的,人掉進河裡,這天寒地凍的,在河裡泡個幾分鐘,估計人就沒了。

誰敢在正月跳進河裡救人,就怕人沒救起來,自己也沒了。就是這個時候,宋婉晴被救上來,人也是奄奄一息。但救她的人卻是鎮上有名的混混無賴,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見義勇為肯定要感謝一番,可對方什麼都不要,就要娶宋婉晴。而且救人時,被不少人看見了,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壞了名聲,如何能嫁得出去。

他如果只是個混混也還好,宋老爺可以帶著一家人搬家。但是他爺爺是清水村的村長,小姑嫁給了平安縣的縣令。正所謂,民不與官鬥,與一縣之長沾親帶故的,能走哪裡去。宋父一介商人,地位最是低賤,宋婉晴嫁給村長的孫子,按正常來說,也是高攀。

所以,宋婉晴只有嫁給他一條路可走。古代風寒會要人命的,但估計原主也知道自己的下場,沒有了求生欲,這才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