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月二，龍抬頭。
北境大捷。
乾瑞長公主與突厥境地從突厥汗庭殺回至邊境的兩路大軍會合。
將逃竄到雪原上的十萬兵馬，全部圍殲。
訊息傳到京城的同時，天子下令。
大赦天下。
下了朝。
天子便召了慢悠悠踩著點來授課的秦小滿到御書房談事。
“陛下，如今北境大捷，出使西域的商使也將出發，即將天下太平，他國來朝。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秦小滿剛進大殿，二話不說還來一通吹捧。
以免天子看著他覺得糟心，再把他扔出京城去。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秦小滿縮排袖子裡的左手，正緊握著一顆“圓彈”。
這是當天子處理不符合他心裡設想的情況時，必須要亮出來的底牌。
“別拍馬屁，嘴裡沒一句實話。”
天子嘴上這麼說著，臉上的笑容卻繃也繃不住。
這次全殲突厥五十萬將士。
除了長姐指揮有方，連弩的功勞最為突出。
他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不知陛下此次喊我來有何事？”
秦小滿直入主題。
是刀是劍，亮出來試試。
自從年前開始擔心爆雷，等了這麼久。
戰事平息，天子也該處置他的事了。
“你這麼聰明，應當知道我喊你來是為了什麼？”
我。
聽到這個自稱。
秦小滿心中暗鬆了一口氣。
沒擺天子架子，說明還能以甥舅身份來談判。
挺好的。
“身世的事，我不打算公佈，陛下和長公主意下如何？”
秦小滿直接把天子與長公主列為同一陣線。
這樣的說法，讓天子十分滿意。
長姐在這件事上一定是想著他的，才沒有私底下與秦家父子二人聯絡。
但同樣的。
長姐必然也是相信他能處置好。
若秦小滿是一個草包，他賞些田地銀錢，讓其避世不出即可。
若秦小滿是一個覬覦皇位的人，哪怕是看在長姐的面子上，他也要終身幽禁。
相信長姐只要秦小滿活著，就不會怪他手下無情。
畢竟李家的江山，在他們姐弟二人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給你。”
天子沒有廢話。
將一卷早就擬好的聖旨，遞給了秦小滿。
秦小滿心情忐忑地接過、開啟。
瞳孔猛地一縮。
接著，他欣喜若狂，當眾跪下朝著天子磕了個響出來。
“多謝陛下！不！多謝舅舅！舅舅你放心，等我和唐姑娘成婚後，我一定比現在更努力，實話告訴您，高人說了，我只要活過十八歲，便能再次開竅，到時候定能為大乾再創輝煌。”
關於高人的謊話不怕多。
好用就行。
“你現在全身上下加起來八百個心眼子，再開竅，朕還拿捏得住你？”
天子打趣一聲，頗為嫌棄地朝他揮了揮手。
“把賜婚的聖旨傳到唐家去，也讓唐家丫頭放寬心，這段時間，她寫奏摺竟有言語不通、錯字漏字之誤，想來是受你的影響。”
“對了，你的身份，可曾告知於她？”
關鍵的問題，總是在不經意間問出。
不給人任何防備之心。
“陛下放心，這件事我沒敢告訴唐姑娘，我怕唐家嫌棄我麻煩，不要我這個女婿。”
秦小滿沒再從皇族的利益角度出發。
而是從自身的利益角度出發。
果然令天子十分滿意。
“去吧。”
天子再次揮了揮手。
看到秦小滿爬起來又朝他拱手告退後，一溜煙就跑遠了，連給公主們授課也不顧了，無奈地嘆息一聲。
“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太痴情。”
“陛下，痴情不僅是一個人的優點，更是一個人的弱點。”
李公公奉上一杯雪梨湯。
天子飲了一杯，心情舒暢。
邊境、前朝、後宮還有姐弟間的私事都處理妥當。
這大乾，在大家的努力下，必當蒸蒸日上。
遲早讓四方來賀！
……
京城，秦宅。
湖邊站著兩個孩童。
一個是粉嫩可人的女娃，另一個還是粉嫩可人的女娃。
大的五六歲，小的走路才剛能走穩，一隻手牽著容嬤嬤，一隻手含在嘴裡。
看到姐姐把父親書桌上剛製成的兩艘大船模型放生到湖面上。
小女孩發出“鴿鴿鴿”的大笑聲。
“姐姐……船船飄走了……”
“戰鬥吧！我的巨輪！去追擊湖面上的大白鵝，讓它見識到我們的厲害！”
大女娃一手掐腰，一手指向湖面“嘎嘎”大叫的大白鵝。
“今日晌午能不能吃到新鮮的爆炒鵝肝，全看這一戰了！”
提到吃的，小女娃嘴裡流出口水。
容嬤嬤見狀，連忙用口水布將其擦乾淨，看到入了水也不見損壞的兩艘船，這才鬆了一口氣。
老爺說這兩艘樣船裡不會損壞，她還覺得是哄小孩子的話。
如今看來，倒是真的。
根據這樣的模型造出來的實物，想必能夠滿足夫人讓清舟公子乘船東行、歷經海上風浪的要求了。
正想著。
遠處傳來老爺的撒嬌聲。
“夫人、夫人你就再請一天假吧。”
“老爺，三日前你生辰，我已向陛下請了一天的假陪你，這次再請假，手裡的皇差便做不完了，不行不行。”
“又有皇差？戶部現在還有什麼皇差要你這個戶部尚書親力親為？”
容嬤嬤看到自家老爺抱住夫人的胳膊，就像二小姐抱住自己胳膊一樣。
簡直沒眼看。
乾脆收回了目光。
誰能想到，婚前敢獨自前往南境收服邊疆小國的秦帝師，婚後居然不再過問朝事，成為了夫人的賢內助，府內的一把手。
還因此讓京城盛行了一波賢夫文化，支援自家夫人或女兒考官學。
如今，朝堂上有兩成都是女官。
天子也順理成章地立了大公主為皇儲。
“你以為我想親力親為，這不是……你那位肖兄走得太遠，帶回來一個無法溝通交流說著什麼‘好啊有’的話的人，陛下說讓我尋找一下民間奇人，是否有人知曉這是何種語言。”
“那人對我大乾特意恭敬，帶來的金銀無數還有奇珍異寶，陛下很是重視，肖大使也只能靠猜測他的意思，可要籤國書進貢我們，換取我們的知識和物品，必須要知道上面寫的什麼。”
唐清柔輕輕拍開秦小滿的手，許諾他。
“只要我找到能夠與那些黃髮碧眼的人打交道的人手，簽了國書，我就再請三天假，好好陪你。”
“真的？”
“我好歹堂堂的戶部尚書，我能騙你嗎？”
唐清柔話音剛落。
就見秦小滿露出得逞的笑容。
“夫人，‘愛老虎油’！”
“咦？老爺你也會說這句話？那個使者每次見到我，都會說這句話……老爺，你做什麼去？”
“我去兵部看看這十年軍需囤了多少了！”
敢調皮我秦小滿的老婆？
雖遠必削它！
“爹爹要去掐架了！”
“上啊！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大女娃在旁歡呼著。
秦小滿聞言，翻了個白眼。
看來他閒著沒事不能再瞎寫前世看的小說的給花容姑娘當摺子戲演了。
不然，兩個女兒遲早讓他帶成中二少女。
“老爺，你慢些走，等等我！”
唐清柔雖不知道自家老爺想要跟誰去掐架。
但。
只要他前往的地方，她必相隨！
……
長公主府。
“乾瑞，這次前往南境，我同你一起去吧，正好回富陽老家轉轉。”
秦立夏炒著鵝肝，往裡面撒了一把辣椒。
頓時嗆得嗓子有些冒煙。
但爆炒鵝肝加辣椒是真的香！
他等了片刻，沒等到回話。
就在他以為被拒絕時。
站在門口望著落雪的乾瑞，忽地轉過頭來，衝他展顏一笑。
“好，聽你的。”
舊地重遊。
也不知當年的故人可還在。
乾瑞長公主手捧著暖茶，愜意地舒出一口氣。
以前，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過上這樣平靜又清閒的日子。
現在她也沒能將它變成日常。
但偶爾的清閒時，始終有人在陪著她的感覺，更好。
“立夏。”
“啥子？”
“……”
說謝謝未免生疏，說愛你過於嬌情。
“你的廚藝又進步了。”
“沒辦法，我可要奔著御廚的水準去的！”
是嗎？
乾瑞淺淺一笑。
這個目標太遠大，還得努力才行啊。
（大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