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公雞報曉!
落紅衣幽幽醒來,周圍的環境非常陌生,並非她所熟悉的家。
緩緩爬下土炕,朝著堂屋外望去,這就見坐於門廊下,煮茶看書的陸玄。
許是察覺到她甦醒,陸玄緩緩放下書籍朝她瞧來。
“先生!”小聲喚了句,陸玄溫笑著點點頭:“這一夜,你可是睡好了,苦了陸某,在柴房中凍一宿!”
聽聞此話,落紅衣的臉上浮現一抹少女的羞澀,“先生,實在對不住!”
“哦?”陸玄故作姿態:“既是對不住,可要給陸某房錢,嘴上的話陸某向來是不信的。”
陸玄自然是打趣,落紅衣也反應了過來,一旁便是偏屋,又怎會在柴房中睡一夜。
可陸玄的這種變化,卻讓落紅衣感覺到不真實,昨日的陸玄可是威嚴的很,任由自個如何懇求,都沒有露出一抹表情。
“去洗漱一番吧!”
縱使心中有無數疑問,可落紅衣還是沒有選擇開口。
等到洗漱罷,落座於火爐旁,陸玄則端起茶壺給她倒了杯柳茶。
端著茶杯欲言又止,陸玄心知肚明,當即笑言:“你想問我為何救你!”
落紅衣急忙點頭,這的確是她疑惑的,昨兒個她在雪裡頭跪一天,陸玄都不曾現身。
可今日卻在炕上醒來,她不明白為何陸玄突然改變了主意。
“並非陸某救你,而是你祖上積德,有貴人前來,請陸某庇護於你!”
“貴人?”這兩個字讓落紅衣愣住,她還有貴人?
自打夫君去世,她便舉目無親,那些與夫君交好的書生,見著她恨不得躲到老鼠洞中。
唯恐和她有染得罪衙門,得罪縣丞之子範文傑,她這等鬼見了都躲的人,竟然還有貴人?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庇護,落紅衣不禁臉色一喜:“先生,那您能否幫幫紅衣?”
聞言,陸玄溫笑著點頭:“你既然入了我這小院,我自然會助你!”
落紅衣聞言大喜過望,當即便要跪下謝恩,卻被陸玄伸出腳抵住膝蓋:“陸某助你,乃是你應得的!”
對於陸玄的話,她始終一知半解,可這並不妨礙她高興,他夫君的仇有望報了!
“那王二與陸某有些過節,本想著不與他計較,如今瞧來,還得除了他!”
陸玄喝著茶,落紅衣則擔憂道:“先生,那王二與衙門有關係,且生的有力,並非書生可比!”
聽她這麼說,陸玄卻不慌不忙笑言道:
“我自有法子!”
……
城東,一座大宅院中。
“查,給我查!”
打砸聲伴隨著怒吼,一白衣青年面容扭曲,坐在梨花椅上,拳頭不斷砸著四方桌。
“都是一群廢物,一個女人都看不住,她要是跑了,我讓你們都活不了!”
堂中的奴僕丫鬟戰戰兢兢,低著頭默不作聲,一丫鬟端著茶杯,一時驚嚇導致盤子被打翻在地。
換來的便是拳打腳踢,直至打的那丫鬟奄奄一息,青年這才停手,擦著手上的血跡喝道:
“狗奴才,呸!”
“拖下去餵狗!”話音剛落,兩個奴僕便上前,拖著奄奄一息的丫鬟走了出去。
“我再給你們一日,要再找不到她,你們就洗乾淨脖子等著!”
一眾奴僕頓時作鳥獸散,待到剩下青年一人,簾子後緩緩浮現一道身影。
不錯,此人正是王二!
“尋人便尋人,你又何必動怒?”王二皺著眉頭,似乎對其打殺丫鬟之事極為不滿。
“本少爺打自家的狗,和你有什麼關係?”青年冷哼一聲,對於王二他是極為看不起的。
再以前,王二這等人給他提鞋都不配,可不知怎得,在幾月前這王二就好似變了個人。
不僅有錢打點衙門,還搭上了縣老爺的線,從此一步青雲,就連他爹都要奉承這傢伙。
“我將醜話說在前頭,你要好好聽,那落紅衣自然是你的,你若是和我反著來,你離死就不遠了!”
“你才離死不遠了!”砰的一聲,青年站起身,“我範文傑長這麼大,還真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
對於他的氣急敗壞,王二隻用冷笑回應,隨後走到屋外吩咐下人:“將那丫鬟放了,好好治治,別讓她死了!”
按理來說,他說這話範文傑必定要反駁,可這次範文傑只是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王二揹負雙手,站在門檻前望向柳溪坊默不作聲,可眼中的神色,與不斷動彈的手指,足以說明他心中的擔憂。
“少爺,找到了,找到了!
突然間,下人急匆匆走了進來,範文傑急忙站起身,“人呢?”
“落姑娘沒來,但她給奴才一封信,讓我轉交給少爺您!”下人說著在袖中掏出一封信,畢恭畢敬的遞給主子。
“信?”範文傑接過,但見封皮上字跡秀麗:“範公子親啟!”
一看範公子三個字,範文傑咧著嘴哈哈大笑:“小娘皮,少爺我能治的你服服帖帖。”
“信從哪裡來的?”不合時宜的王二問了聲,那下人恭笑著:“是落姑娘在柳溪坊給奴才的!”
此話一出,王二大驚失色。
“別拆!”
“刺啦!”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在王二眼中,信剛一撕開,一股黑氣從字跡上瞬間脫落,對準範文傑衝去。
“小心!”大喝一聲,王二一抖長袖,滾滾濃煙於袖中噴發,可還沒到範文傑身旁,卻聽一聲溫笑:
“原是條老狗成精,走了邪路!”
此言一出,王二隻覺頭皮發麻。
“陸先生來了!”這是他的第一反應,這會還管什麼範文傑,他當即一抖身子。
滾滾黑煙頓時瀰漫,下一秒,一條毛髮金黃好似大蟲般的老狗在濃霧中衝出,瞬息間奪門而逃。
範文傑卻是身子一震,直挺挺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瞧著沒死,然不論下人如何搖晃,範文傑都不肯回應。
正應了王二那句話,他離死不遠了!
王二沒有停留,他連衙門都沒去,直接朝著城門外逃去,然不等他於城東門出去,遠遠便見一紅衣女子在樹下揮汗如雨。
眯著眼睛一瞧,卻見這女子握著鋤頭,一下下挖著坑,時不時的還自個躺裡頭比量一下。
“落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