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

二人再次作飲苦茶,中年人笑語:“這第一個不同已經同先生講過,這第二個不同,請先生細聽。”

陸玄目望天傾湖,便聽中年人笑言:“他是想引陣斬了先生,而本座卻是想請先生自赴黃泉啊……”

“哦?”陸玄略有驚訝,“怎樣個法子,能讓陸某自赴黃泉?”

中年人一副神秘莫測,朝著陸玄笑著,手卻朝著袖中掏去,下一秒,掏出一柱長香。

卻是灰白色,一手拿香,一手指著長香,輕笑道:“就憑此物!”

瞧陸玄露了好奇,他也笑了起來:“先生知識淵博,能瞧出他陣宗的,但先生絕對瞧不出本座從何而來。”

聽他這樣說,陸玄並未多爭辯,緩緩點頭,實話實說:“陸某的確瞧不出!”

“先生莫急!”擺手笑著,“本座這就點燃,讓先生瞧一瞧!”

話音落下,長香夾在指縫,巴掌朝著桌子拍去,長香瞬間扎入桌子中。

“呼……”對著長香輕輕一吹,長香瞬間冒起青煙,中年人笑著,對準長香輕彈一下。

隨後朝著天傾湖指去:輕笑道:“先生且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見天傾湖上陰風陣陣,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緩緩衍生在陸玄腳下。

“陸玄……”小道盡頭傳來呼喊,陸玄緩緩起身,目光詫異的朝著小路盡頭望去。

初看並無別物,再一瞧卻發現自已已經走上小路,撥開雜草,一座墳堆映入眼簾,上面有一碑。

“黃泉路!”

“陸玄,快來,快來……”詭異的聲音笑著個不停,四周遍佈墳堆,白幡嘩啦作響,紙錢漫天飛揚。

“陸玄,你還不來?”突然間大喝傳來,陸玄頃刻間只覺神魂有些躁動,一眨眼的功夫。

身上已經被套上鐵鏈,鬼差拉著鐵鏈往前扯他,這鬼差可比陰司的害怕的多,瞧著七竅流血,腸子散落一地,沾染上雜草,發出陣陣腥臭味。

“陸玄,來啊……”聲音再次傳來,陸玄卻是連連點頭:“竟能溝通陰曹,當真是天人手段!”

陸玄不由自主的讚歎,對著扯他的鬼差輕輕一吹,那鬼差頓時被吹飛。

將身上的鐵鏈扯斷,再腰間取下燈籠,順著小道一直往前走,可始終走不到盡頭。

等他往回走,卻也成了沒有盡頭的,四周鬼哭狼嚎,陸玄微微搖頭,一開始是蠱惑他。

可自已兩世為人,經歷多少生死,神魂本就強盛,再加上自已的修行法,乃是煉氣化神之法。

又怎會如常人一般,受到蠱惑?

眼看蠱惑不了,又準備將他困死在這裡,可他最不怕的就是這種困神法。

提起手中的燈籠,對著周圍的荒草輕輕一吹,火勢瞬間蔓延,頃刻間化作火海。

陸玄一步跨出,神魂瞬間歸體!

中年人苦笑連連,卻聽陸玄道:“你比那位老先生要強些,可惜使錯了手段!”

“不曾想先生的魂魄如此堅韌,本座輸的不怨……”

陸玄搖著頭,就單論此法,必然要比之前的老者強,他一個不注意,都被鬼差套了鐵鏈。

倘若換做別人來,必然會被拉入陰曹,入了輪迴中。

可中年人選錯了物件,陸玄最不怕這種術法,所以對待此人,顯得比之前的老者還要簡單些,其實不然!

倒上茶,二人同飲作罷,陸玄將尚在燃燒的長香掐斷,輕輕一彈,長香再次燃起。

又將指縫夾著的斷香射向中年人喝過的杯子上,斷香穿過杯子的那一刻,中年人瞬間臉色一白。

卻也坦然,笑問道:“先生此法甚妙,當真聞所未聞,本座竟然連一息都擋不住!”

苦笑一聲:“本座出手便是殺招,先生卻是處處留情!”同為修行之人,這法如何,他心中自然有數。

“以本座看來,先生不應該出現在大虞,應該在大周,在天華……”說到這裡他輕嘆一聲:

“大虞氣數將盡,這天下應該亂一遭,先生一來,斷了大虞修道之士的路啊!”

“陸某從未斷誰的路!”陸玄微微搖頭:“天數就在那裡,能成與否,看自個的造化。”

“然有些人心思不純,劍走偏門,不僅要攪動風雲,尚要絕了芸芸眾生的活路!”

“可我等也是芸芸眾生啊!”中年人苦笑:“難道在先生眼中,我等還不如世間的凡人?”

這一問將陸玄問住了,見他默不作聲,中年人眼中閃過苦澀:“先生,您去吧!”

“不用陸某為你收屍?”陸玄出聲,但見他笑了一聲:“陣宗的生性多疑,不敢帶著弟子來,怕被先生斬了!”

“本座卻並非一人來,先生且去,自有人為本座收屍!”

陸玄點頭便準備走,卻又被叫住,但見中年人手指沾茶,在桌上緩緩寫著一個字。

“魔!”

“先生要小心啊!”

陸玄沉默不語,幾息過後,他取下腰間酒壺,倒滿一杯遞給中年人。

“你等與世間凡人一般!”此話一出,中年人哈哈大笑:“多謝先生!”

陸玄已經走遠,端起酒水,輕抿一口,魂魄止住了潰散,輕嘆一聲,陸玄終了,給他留了一線生機。

他必死無疑,卻又不是非死不可。

撐著最後一口氣,等來了為自已收屍的人,是個揹著棺材的少女。

“師父……”放下棺材,少女嚎啕大哭,摸著少女的腦袋,將桌上剩下的酒水遞給她。

“這酒乃是機緣,你快些喝了!”說罷,又將桌上不曾燒完的長香遞給少女:“待師父坐化,你將屍首放入棺中,燃起長香,帶我回山。”

“我知道了!”少女抹著眼淚,等再次抬頭,中年人已經徹底隕去!

按照他的意思所做,燃起長香,少女大聲喊道:“師父,回山了……”

揹著棺材,少女一步一步朝著遠處走去,而在棺材上,盤坐著一道虛影。

“先生,保重啊!”

他那一問,給自已問出了一條生路,給這大虞無數修道之人,問出了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