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
“你起來吧,陸某並不殺你!”
此話一出,莫說蟒山,便是書娘都驚訝,這和那些妖說的對不上啊。
他不應該殺伐果斷嗎,不應該寧殺錯不放過嗎?
“多謝先生不殺之恩!”蟒山感恩戴德,連連作揖,又對著書娘不斷拱手,報以歉意。
“你回去吧,往後不可再傷害無辜,若再肆意亂為,陸某絕不饒你!”
“蟒山謹記先生之言!”作禮後,他瞬間跳出院子,朝著遠處飛奔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書娘有心言語,下一秒便瞧見陸玄扯斷一根拂塵絲線,對著蟒山逃跑的地方扔去。
書娘一時間只覺頭皮發麻,手腳冰涼,她怎能看不出,陸玄並未放過蟒山。
然等蟒山竄入山林中後,他急忙止步,瞬息間將自已脫了個精光,不斷在衣服上尋找。
陸玄能讓他活命?
開什麼玩笑!
這樣的高人說話,你就不能聽信,因為雙方不是一個地位。
可他尋遍身上,也沒有找到不合適的地方,他癱坐在原地,眼中滿是絕望。
他現在不能回去,也決不能見三元真人,為何?
因為陸玄能讓他活命,絕不是他命大,也不是陸玄大發慈悲。
必然是為了他背後的三元真人,那三元真人修為不俗,可在陸玄面前還不夠看。
倘若陸玄要斬三元真人,他便是最好的媒介,縱使他找遍全身,都沒有找到不合適的地方。
但這並不能表明,陸玄沒有在他身上下暗招,這樣的高人,手段並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若陸玄真在他身上下暗招了,他傻愣愣回去,三元真人必死不說,他也會被一同斬殺!
但就現在看來,陸玄是必然要斬三元真人的,因為三元真人居心不良。
一個山上修道的,卻要斬殺一個和自已無冤無仇的狐妖,能說的過去?
總不能用狐妖皮做衣服吧?
如今和他這樣的妖物越來越多,只因為皇朝動盪,氣運衰敗,導致妖氣急劇滋生。
那麼在這樣的亂世中,必然有什麼好處讓三元真人心動,所以才派他來斬殺一隻狐妖。
要知道,狐妖書娘背後可是萬妖山,雖然她是叛徒,可妖族不管那些。
誰要是敢殺自已的族人,必然會引起狐族的追殺。
倘若書娘死在大虞,必然會引來萬妖山的狐族,到時候,大虞就亂套了。
陸玄卻又是一個對凡人極好的高人,又怎會讓凡人每日被妖族威脅?
所以,這三元真人必然要死!
那自已又該怎樣做,既能讓陸玄饒過他,又能讓三元真人不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一見面就抹殺他呢?
他怎樣才能逃脫這一劫呢?
背靠著大樹,蟒山眼中閃過狠色,賭,他要賭,賭那位陸先生的善!
倘若那位陸先生並非妖族口中說的只對人族好,那他就能活,除此之外,他再無辦法。
同時他也要給三元真人上演一出苦肉計,讓對方覺得,他不是沒有作為,而是遇到了陸先生,拼死重傷逃脫!
念及於此,他瞬間變化為本體,疼惜的看了眼尾巴,隨後心一橫,轉過頭狠狠撕扯掉了自已的半個身子。
一瞬間他大傷元氣,實力十不存一,境界也是一退再退。
“先生,蟒山自知有罪,今日斷尾,連退三境,只求先生能饒蟒山一命!”
他說完朝著逃來的方向伏下頭顱,隨後搖著鮮血淋漓的斷尾,鑽入灌木不見了蹤跡。
“他很聰明,這千年沒有白活!”陸玄突然輕笑一聲,書娘知道,陸玄在說蟒山,可至於怎麼個聰明法,她就不知道了!
再說蟒山,他以極快地速度上山,來到了風陽洞。
“真人!”朝著洞裡喊了句,便聽裡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進來吧!”
蟒山吞了吞口水,是死是活,就看自已的命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他左右遊走鑽入洞穴,拐了幾個彎,這就見一白衫老者盤坐在石階上,閉著眼睛打坐。
“呼!”緩緩洩去法門,三元真人睜開眼睛,一瞧蟒山如此悽慘,臉色立馬冷了下來。
“一個斷了三條尾巴的妖狐,你都鬥不過?”
瞧他冷下臉,已有法訣在手,蟒山急忙開口:“真人,那妖狐雖不俗,然並非是我的對手!”
三元真人冷眼望來,眼神中的意思很明顯,既然不是你的對手,還能被打成這樣?
“是生了變故!”蟒山故作姿態:“真人,平安縣的陸先生來了!”
此話一出,三元真人騰地一聲站起:“當真?”
“當真!”蟒山訴苦:“我就是被陸先生打的,若非陸先生要捉那妖狐,我怕早死了!”
“他捉妖狐?”三元真人皺著眉頭,轉而又笑了起來,以陸玄的心性,那妖狐必死無疑!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倘若那妖狐被陸玄所斬,他的目的不但達到,還能撇清關係。
到時候萬妖山尋來,這鍋非得他陸玄背,他三元真人且能坐收漁翁之利。
如今要做的便是換地方,他害怕陸玄尋來,天然的他對陸玄有些畏懼。
“做的不錯!”誇讚一句,擺手道:“你下去療傷吧!”
“多謝真人!”蟒山嘴裡說著,可心中卻疑惑,難不成自已想多了,陸玄並未在他身上下暗手?
“蟒山下去了!”一邊想,他一邊轉頭朝外頭走去,而背後的三元真人卻捏起了法訣。
不錯,他要殺了蟒山,徹底以絕後患,免得到時候萬妖山的,從蟒山口中套出他。
“叱!”
蟒山唯聽一聲大喝,後背頓時間汗毛倒立,這老雜毛想殺他。
“畜牲!”
他大喝一聲,當即轉頭阻擋,一道白光以極快的速度而來,這一下足以打死他。
在這危難關頭,七寸處的鱗片下,一根白絲緩緩飄落,順著三元真人而去。
絲線越飄越快,眨眼間切斷白光,白光的法力頓時消散。
緊接著在三元真人身上而過,蟒山被嚇得不敢動彈。
而三元真人則從腦袋到胯部,開始分成兩半。
“蟒山,你…你引來了……”指著蟒山,“陸玄……”
兩個字落下,他徹底化作兩半。
然那根絲線卻並未消失,斬了三元真人後,又朝著他而來,蟒山渾身顫慄。
“先…先生!”他戰戰兢兢,當絲線距離他一指處,緩緩落到他的鱗片上,閃爍著熒光!
忽聞輕言:“行正道,方可得道,你要好自為之!”
蟒山咬住閃爍著熒光的絲線,突然嚎啕大哭:“多謝先生不殺之恩!”
“往後歲月,蟒山願為百里生靈撐起福生之門,願讓百里生靈享安和之命,一日不死,永不變心!”
他賭對了,但只賭對了一半,陸玄並未斬他,他賭對了陸玄的善。
但陸玄不殺他就罷了,還給他一道機緣,正是他嘴中的絲線。
這百里大山豺狼虎豹橫行,大多百姓不敢進山,如今,他要擔起這個責任!
他哭自已險象環生,差些命喪黃泉,也哭自已的愚昧不堪,更哭陸玄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