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之前,沉遊就已經將曹吉祥被收繳的田地的事情查了清楚,全數告知了赫連明墨。
此次鬧鬼的皇莊地點在順天府順義縣安丘裡的板橋村,村子不大,但農田眾多,除了皇莊,還有其他好多戶人家的田地。
但還好這個村子在京城,斬妖衛不用騎馬或者坐船,一連顛簸好幾天。
斬妖衛四人來到鄉下,這裡比起招遠縣那兩個村子要好上太多。風景優美、氣候宜人,加上空氣清新,深呼吸一口氣,著實令人覺得舒坦。
赫連明墨帶著斬妖衛三個人來到村口,這個時節正是收麥子的時候,村裡都看不見什麼人,全都在田間忙活。
赫連在村口突然叫住了張遠,吩咐道:“張遠,你不必跟我們去皇莊,就留在村裡,打聽情報。”
經過書畫殺人桉,赫連明墨算是明白了,不能全部人都暴露,不然後續想找人演戲,都找不到合適的。留個人在外圍探查也好,萬一所有人的陷落敵人之手,還能有人來救。
“是!”張遠也不問為什麼,就答應了一聲,然後先行離開了村口。
等過了一會兒,赫連明墨才領著蘇長安和孟嘗,來到板橋村最大的院子前。
這是鄉村裡難得一見的大宅院,雖然是一進院,但佔地很廣,最起碼是侵佔了四五戶人家,才修建的這麼一座大院子。
院子中改建了一處二層小樓,可以俯瞰坡下的曹吉祥的田地,足足有三十五頃。
赫連明墨才剛剛靠近小院,就聽見一聲叫喊,接著就從四周湧過來一群穿著簡易布甲的兵士,確切來說他們是看守皇莊的旗校。他們將赫連三人團團圍住,一個個面色兇惡,刀劍相向。
為首的一名旗校嚇道:“這裡是皇家莊園,不相干的人,不允許靠近!”
他們囂張的氣勢鎮住了蘇長安和孟嘗,卻沒能影響赫連明墨分毫。
赫連面不改色,平靜地從懷裡拿出斬妖衛的腰牌,放到為首的旗校眼前,說道:“我們是斬妖衛,奉萬貴妃之命,特來調查鬧鬼一事。”
為首的旗校退後一步,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赫連,見他一臉的鎮定自若,不像有假。而後才接過赫連手中的腰牌,仔細看了看,也不像是假的。
“你們,看住他們三個,我進去通傳。”為首的旗校命令一聲,其他旗校的刀抵得更近了些。
不一會兒,一個穿得很像淳樸農民的人跑了出來,他臉上帶著諂媚的笑,仔細一看,他手上還拿著赫連明墨的腰牌,應該是這裡的管事。
“哎喲!幾位斬妖衛大人,有失遠迎!實在是……恕罪!”他大大地行了一禮,然後看見了旗校們拿刀指著赫連三人,立刻板起臉來,“快放下!怎麼這麼失禮!這是……斬妖衛!”
為首的旗校跟著跑了出來,聽見那人的話,一揮手,其他的旗校才將刀收了起來。
赫連明墨這時候才拱手道:“在下斬妖衛千戶赫連明墨,敢問你是……”
“我是這裡的皇莊的管莊公公錢通。”錢通微笑著,但他的笑比起汪直的專業笑容來說,差遠了,應該是不常這麼笑,所以看起來假。
赫連明墨表面上依舊風輕雲澹,但內心卻風起雲湧。
錢這個姓氏在太監之中可不普通,除了汪直、尚銘、懷恩和梁芳以外,太監之中還有一個兄弟夥獨得皇帝的恩寵,那就是錢氏四兄弟。
原本,老大錢喜和老二錢福是御馬監的太監,而老三錢能和老四錢義則是御用監的太監。
後來,在錢氏四兄弟中,混得最好的老三錢能更進一步,於成化四年,被調去雲南當鎮守太監。
自此,錢能在雲南為非作歹、敲詐勒索、無所不為、無惡不作,截至今年,曾有多位官員上奏參錢能,都沒能成功。
傳聞錢氏四兄弟與多位太監有過交情,更是提攜過一些向著他們的太監和傳奉官。眼前的這個錢通能坐在這麼舒服的位子上,恐怕也和他們有點關係。
赫連明墨接過腰牌,拱手道:“錢公公好,我是奉萬貴妃之命來的,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
“哎喲!是我疏忽了,來,三位大人請進!”錢通做了個“請”的姿勢,將赫連三人帶進了小院中。
小院子裡面和屋子裡都沒有那麼的富麗堂皇,全都是簡樸的農家風情。要比較起來的話,也就比當年赫連明墨抓捕楊道仙的時候,見到的那個破屋子強一點,最起碼傢俱齊全。
“錢公公,為什麼你這裡這麼簡樸啊?”赫連明墨指著屋子裡的傢俱,疑惑地問道。
“我們這裡雖然是皇莊,但是俸祿也就一般,只夠大家夥兒吃飽飯。這裡簡樸是簡樸了一點,但能住上陛下安排的大院子,已經是非常好啦。”錢通笑了笑,裝作非常真誠的樣子。
但他不知道赫連明墨讀心非常厲害,單從一點小小的神情和動作,就能判別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所以他才能成為北鎮撫司的問桉高手,不用上刑就能問出實情。
錢通的話,赫連一眼就能瞧出來,他說的其實是面上話。
他在裝窮。
但赫連明墨不是來查貪官汙吏的,這種活兒,汪直才是最愛乾的。
“錢公公,我們此次來是想查鬧鬼的事的。你可以跟我們說一下……究竟是怎麼個鬧鬼法嗎?”赫連問道。
錢通一聽“鬧鬼”兩個字,突然變得害怕起來,這回看他的模樣,倒不像是裝的了。
“不瞞三位大人,我這裡……是真的鬧鬼呀!”
“我們這個皇莊已經運作了十四年了,但是就最近的晚上才有那種鬼嚎聲,嗚嗚的!”
“有一天晚上,我們的一位伴當,晚上在田間巡邏的時候,還看見了呼嘯而過的鬼影,當場就嚇暈過去了。”
“哎喲,阿彌陀佛!”錢通忽然掏出一串佛珠,唸了幾聲佛號。
赫連明墨觀察著他,他的害怕是真的,那麼鬧鬼一事,肯定不是他為了逃避貢銀而胡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