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明墨、蘇長安和張遠並沒有直接穿著飛魚服前往遼東廣寧城,而是以商人的身份前往。
丁無憂不知從哪裡找來了關係,斬妖衛三人加上西廠幾人,一起偽裝成了絲綢商人。
到達廣寧城,赫連明墨髮現這裡的地形、地貌、氣候皆與京城、南京大不一樣,這裡的氣候乾燥、天氣寒冷。三月,京城已經颳起了春風,而在這裡還需裹著絨襖。
廣寧城的大明人不是很多,大多都是穿著奇裝異服的外族人。
如今,在這廣寧城中,有好幾方勢力,福餘、泰寧和朵顏合為蒙古兀良哈三衛,還有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在,他們本來都是為了復開馬市而來,現在卻是為了陳鉞的事兒在僵持著。
大明這邊有廣寧的守備,巡撫陳鉞和兵部侍郎馬文升。
赫連明墨他們剛剛來到這裡,不瞭解這些勢力的情況,更不知道汪直到底在誰的手裡,只能慢慢打聽。
而打聽事情,最好的地方亙古不變,就是在市集裡。
赫連明墨讓張遠帶著西廠幾個人去找一間客棧住下,自己則帶著蘇長安和丁無憂,來到廣寧唯一的市集裡。
由於馬市不開,外族唯一能買到一些糧食、鹽之類食物的地方就在這裡——廣寧市集。
這裡的異域風情很足,很多攤販都是外族。但外族不容易溝通,想要獲得資訊,首先還是找大明人。
赫連明墨三人找了一家賣胡餅和涼茶的攤子坐下。
“督公會在何處?”丁無憂還是十分關心這個問題,一坐下就開始問。
“廣寧城現在有好幾處勢力,但是兀良哈三衛只是想開馬市,汪直帶著開馬市的聖旨,他們不可能把汪直抓起來。”赫連分析著廣寧的勢力,排除了一些不可能的選項。
“而女真其實也是為了利益,他們找大官,是想找能做主的人,想再討點好處。汪直的官不小,女真不會蠢到擒住皇帝身邊的紅人。否則,我朝若真的派兵攻打女真,那他們就完了。”
“剩下的就有陳鉞和馬文升二人。”赫連分析到這兒,已經將範圍縮到很小了。
陳鉞主張力戰女真,而馬文升主張招撫,二人無論是性格還是主張都合不來,簡直水火不容。
汪直無論偏向哪一方,都會引起另一方的怨恨。對方也很有可能因為這件事,將汪直監禁起來。
這時,攤主將赫連明墨點的胡餅和涼茶端了上來。
赫連裝出一副百思莫解的樣子,向攤主問道:“哎,老闆。我們是蘇州來的,不是說這裡要開馬市嗎?我們特意帶了絲綢過來,想換點東西,怎麼……沒見著馬市啊?”
“害!”攤主一擺手,面露難色,顯然他也很期待馬市復開。但現在復開馬市遙遙無期,他只得嘆道,“巡撫大人和女真打起來了,哪裡還有馬市開啊!”
赫連明墨“啊?”了一聲,表現得極為震驚,問道:“那我這絲綢怎麼辦呀?路費還花了我不少銀子呢!這……這朝廷沒派大官兒來解決事情嗎?”
“派啦!”攤主一拍大腿,直接坐下與赫連聊了上,“一連派了兩個呢!”
“第一個好像是……什麼兵部的,官好像沒那麼大,只有廣寧守備去接他了。”
“第二個來的那叫一個排場!”攤主說得來了勁,邊說邊用手比劃,“兀良哈、女真、廣寧守備、巡撫大人,還有前一個來的官兒都去接他了,聽說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哩!”
“據說,巡撫大人在他的馬車剛到的時候,就跪下迎接了。你看看,這排場多大呀!”
聽了攤主的話,赫連明墨大致瞭解了,近期官員來廣寧的情況。從攤主描述的情況來判斷,第一個來的官員是馬文升,而陳鉞隆重接駕的人就是汪直。
這麼來看,馬文升很有可能認為汪直和陳鉞是一夥兒的,而且,馬文升是內閣推薦來的,本就與汪直不和。所以,汪直很有可能在馬文升手裡。
既然有了判定,就要去證實這件事。
赫連明墨來到張遠找的客棧,與蘇長安、張遠換上了飛魚服,準備去見一見馬文升。丁無憂原本也想跟著,但被赫連攔了下:“西廠的人還是避一避為好。”
馬文升在廣寧守備準備的屋子裡,此刻的他正在招待建州衛女真指揮使。
聽兵士說,有錦衣衛來找自己,馬文升安撫好女真指揮使,立刻就出來了。
一出門,馬文升見著面色極為嚴肅,並且穿著飛魚服的赫連三人,疑惑地問道:“你們是?”
赫連明墨掏出北鎮撫司的牌子,嚴肅道:“我們是北鎮撫司錦衣衛,在下千戶赫連明墨。”
馬文升接過牌子仔細瞧了瞧,確認是真的,又問道:“你們來此是?”
“馬大人,我們是奉命來調查你的。”赫連明墨認真地忽悠道。
反正北鎮撫司抓人從來不需要聖旨,甚至不需要透過都指揮使的同意,馬文升回京後,也不會察覺出問題。
聽到三人是來調查自己的,馬文升變了變臉色。
赫連繼續問道:“馬大人,你為何來此這麼久,還沒有解決女真的事情?是不是……”
馬文升察覺赫連是懷疑自己與女真有牽扯,立即掀開房簾道:“赫連大人,你看,屋中就是建州衛女真指揮使,我一直在溝通。這件事被陳鉞弄得有些複雜,還需要一些時日。”
“據我所知,馬大人來此已經大半個月了,還需一些時日!”赫連明墨故意瞪大了眼睛,想嚇唬嚇唬馬文升。
但馬文升並沒有被嚇到,反而沉著地回答赫連的話:“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溝通,已經有轉好的跡象,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招撫女真。”
“我們來之前,西廠汪直也帶著陛下的聖旨來了,你為何不與他合作?”赫連終於問到了點子上,蘇長安和張遠也開始關注馬文升的神情、動作。
馬文升一愣,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氣憤,說道:“汪督公,自從來了之後,就不見人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八成是被陳鉞那廝帶走,吃喝玩樂去了。”
“馬大人,你這樣說,可是有指控之意?”赫連明墨眼神冷了下來,但腦筋一轉又說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去陳鉞那裡一趟。”
說完,三人立即從馬文升的地盤上扯了出來。
赫連明墨匆忙帶著二人往另一個方向走,邊走邊說道:“看來汪直不在馬文升那裡,很有可能是陳鉞給汪直接風的時候,直接帶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