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

銘笙注意到寧二淺青色地披風滲透的血跡,不由眉頭微皺。

明明瞧著身上衣裳並沒創口,但血跡又是如此鮮明,該是傷得不輕,不然如何連披風也遮擋不住。

寧二面不改色,淡聲道“別管我。”

二人對話的同時,又一名兇徒朝銘笙勢擊而來,寧二眼眸微縮,從袖子裡掉落一枚銅板,抬手間打中那名兇徒的眉頭。

兇徒吃痛閉眼,銘笙抬腳踹去,本想鬆開姑娘的手臂,卻發現她身形虛晃。

銘笙視線一掃,將寧二輕輕推到前方槐夏的懷裡。

“看好她。”

“是,公子。”

方才的一幕,正正好被寧瑾琳看在了眼裡,深深刺紅了她的眼睛。

寧二那賤人憑什麼會被李大公子所護,剛才那刀怎的沒落下來要了她的命。

李婉握緊萬老夫人的手,感覺到她老人家手心裡的冰冷,無聲安撫。

此時,萬家安排在宴席周邊的護衛家奴手抄著粗木棍衝上了觀景臺,有了萬家護衛家奴的加入,剩下的兇徒很快都被一一制服,當場斃命。

柏舟眼角餘梢注意到有一名兇徒意圖趁亂逃脫,二話不提手撐著閣樓護欄翻身而下,嚇得思嫿大驚失色,景臺足有九尺高度,稍有不慎摔折了可怎的是好。

高稹眼疾手快,抄起地上一把長刀,對準底下逃跑的兇徒擲去。

鋒利的刀刃直中兇徒的後腿肚子,痛吭跪倒在地,柏舟正好趕上,將長刀拔出,架在他的脖子上。

兇徒嚇得臉色大駭,討饒的話都說不完整。

柏舟並沒有殺他,正好萬家護衛趕到,順利接過那名兇徒。

李家幾個哥兒及其身邊的護衛,出手狠辣,刀刀致命的架勢,無不讓貴婦人們驚出一身冷汗。

但對於小姑娘而言,這是無比致命的毒藥,英姿颯爽,正義凜然,好不魅惑的郎君公子哥兒。

“孃親~”

“祖母~”

一切危險掃除,明昭與萬柳青在丫鬟的擁護下,回到李婉與萬老夫人跟前。

萬柳青畢竟長年養在深閨之中,何時見過如此驚駭的廝殺場面,小姑娘早已嚇得臉色煞白,牙齒打顫,目光渙散。

萬老夫人心疼地將小孫女擁入懷裡,輕輕拍打其背影,小聲安撫了好幾句。

李婉打量著閨女,“可有傷著?”

明昭搖頭“昭兒沒事,娘您放心。”

萬老夫人扭頭看向明昭,以及來到李婉近前的幾個哥兒,無不感激在方才最是危難的時刻裡,李家公子哥們的稟力相護。

同時充滿了嫌意“李夫人,今日之事,屬實對不住了,在咱萬家辦的冰舟賽事上遭遇橫禍,連累了爾等受到驚嚇。”

“無妨,老夫人別這麼說,大家無事便好,當下,最是緊著安置各家夫人太太們。”李婉提醒道

萬老夫人這才醒過神來,連連點頭,讓身邊的婆子快去尋來下頭的幾個兒媳婦。

萬家的兒媳們早在剛才便已嚇得躲在人群中,雖危險已解,但面對鮮血淋漓的場面,貴婦人們仍是嚇得腿軟發虛。

槐夏攙扶寧二回到阮氏身邊,卻沒想著寧瑾琳起身抬手便要給寧二一記耳光,被槐夏眼疾手快握住手腕。

寧瑾琳因著方才的事,一時間氣惱,當下抬起的手腕被制住,瞬間恢復神智,臉色不禁有些惶恐。

在外人面前,阮氏向來顧全顏面,淡淡地掃了長女一眼,禮貌地向槐夏莞起微笑。

“謝過這位姑娘了。”

說罷,示意一旁的媽媽扶過身子癱軟的次女。

事態平息,眾人都沒了繼續留下的興致,恨不能腳底板抹油紛紛告退。

十二、十四、十八一人手裡提著個人,那三人顯然傷得不輕,彷彿只剩一口氣吊著。

還沒離去的曲氏認出其中一人,臉色噔時白了幾個度,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慌慌張張地與心腹媽媽對視一眼。

他們將三人一併交給了萬家的護衛,萬家大爺雙手扶腰,氣惱地瞪向那幾名兇徒。

“把他們都送到衙門,膽敢在我萬家舉辦的宴會上生事,萬家必定追究到底。”

“是,大老爺。”

曲氏聽說萬家要把那幾人送到衙門,剛站起的身子險些癱軟,心腹媽媽急急扶住她。

“太太,當心。”

在外人看來,只以為曲氏仍處於驚愕之中,並未引起他人的懷疑。

本是一場歡喜熱鬧的盛宴,黯然落下帷幕,萬家深覺丟了大臉面,不過作為幽州城內世家及商貴的領頭羊,自是有著了得的處事能力。

先是派人將各家各戶的賓客送回府上,又著人速度打點備來厚禮,旦凡來參宴的賓客,次日都收到由萬家送來的誠摯歉禮。

事經一日,再加上也沒賓客們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大夥必然是給萬家幾分臉面,都不予以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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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萬家大太太苗氏受婆母的安排,親自備上厚禮,帶上萬柳青登李府門拜訪致歉。

苗氏是個性子沉穩端莊的婦人,大房嫡出的孩子都是哥兒,苗氏平日裡對遮女萬柳青亦算不錯,畢竟是個小丫頭,日後備上一份嫁妝的事,奪不走嫡出兄弟的家財。

明昭得知柳青來了府上,小姑娘先是到花廳見過萬太太,徵得長輩們的同意,便領著柳青到自己的梅香院。

言談間,李婉與苗氏意外的能聊到一塊去,漸漸的互相開啟了話題,不再拘於深閨婦人的那套彎彎繞繞。

苗氏心裡高興能與四品官家夫人深交,從前她亦是嘗試與城裡武官家眷打交道,奈何都無法聊到一塊去,倒是與李夫人短短時間相處極是舒適。

“李夫人烤的甘蔗配上紅茶葉子,手法極是獨特,煮出來的茶水真真是香甜可口,以往冬日我都沒想著用圍爐烹茶的。”

李婉笑道“從前在外地跟當地人學來著,苗太太喜歡的,我讓府裡給萬家送去幾根甘蔗。”

苗氏忙笑著宛拒,他們萬家啥好東西沒見過,便是水果甘蔗在東北極為珍貴罕見,能吃上一口茶水便是好的,哪能吃了再要。

“李夫人有心的,莫要破費,如此金貴的甘蔗,咱家不好要的。”

“瞧苗太太怎的還與本夫人客氣,趕巧甘蔗是咱家友人從南方託人捎來,趁著新鮮勁還能嘗口鮮的,放久了就沒那麼香甜的。”

李婉說著,示意一旁的孫娘去準備。

孫娘福身道,“奴婢這就去給苗太太張羅的來。”

苗氏不是個作作的性子,瞧李夫人話都這麼說了,不收下還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那便謝過李夫人的好意,回去我也與婆母烤了這紅茶吃。”

“今個我來府上叨擾,我當家的還託我問李夫人,聽說李夫人有意在城裡買幾家好地段的鋪子,當家的說,若是李夫人有難處沒能尋到好的,便與咱萬家說的。”

“當家的時常打理家族買賣,買鋪子這事交給他辦,定是沒錯的。”

李婉嘴角微笑,苗氏心思通透,說起話來不費勁,如此直白,非常符合她的性子。

“好,替我謝過萬大爺的好意,李家定不會忘了萬家的這份情義。”

得了李婉這番話,苗氏心裡頭極是熨帖,難怪婆母昨個晚上千萬交待她要與李夫人交好,日後大房得了李家的幫扶,與下頭幾房兄弟分家時,不得更硬氣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