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回到老李家正房,拿出那隻雲紋鎖項圈默默端詳,便是這赤金顯得貴重以外,只有這雲紋讓她不禁深思其意。
看來,她的原身家境將這雲紋當成了傳家圖騰,其中可是有著某種寓意。
孫娘安排好屋外頭的事情,端了熱水回正房,正準備伺候李婉寬衣梳洗的,當她看見李婉手裡拿著的金項圈,端著水盆的手略略緊了緊,心情一時激昂。
這項圈可是當年老夫人特意讓人給小主子打的,小主子兩歲開始便從不離身的戴著,她還以為,主子當初被擄走後,這顯眼的赤金項圈定是被歹人取了,卻沒曾想,多年後還是回到了主子的手上。
孫娘努力壓下眼底的熱意,將水盆放到支架上,哽著喉間的酸澀,微笑間壓低了嗓音。
“夫人,時辰不早了,今個您也累了一日,不如早些歇下的。”
李婉回過神,將項圈放到桌上準備好的盒子裡,“好!”
今個確實有些累了,幫著應酬一日,也說了一日的話,方才足足喝了幾盞茶才潤回了嗓子。
孫娘擰了布巾,雙手遞給李婉。
李婉接過擦了擦臉和脖子,孫娘瞄了眼那蓋上的盒子,試探性地問道。
“夫人,方才奴婢瞧著您手裡拿著的項圈很是討喜,可是夫人新得的好物?”
李婉笑笑道“嗯,便是瞧著討喜才多看了兩眼。”
孫娘接過布巾重新過了遍水,再次抬眼,有意無意地打量李婉的神色,並無半點的異樣。
李婉略略撩起眼皮,“怎的,你可是好奇那項圈的樣式?”
面對李婉的試探,孫娘鎮定地恭聲道“奴婢方才瞧著很是別緻,所以多了嘴,還望夫人莫怪。”
李婉同樣打量著她說話時的語氣神色,也未察覺出半分的異樣,才笑道。
“等會子你把盒子收好的。”
“是,夫人。”
李婉擦完臉,轉身除去了外掇,來到妝臺前摘下耳釘及頭上的石榴花玉簪,一頭烏黑如瀑的秀髮順滑散落。
這些年李婉最得意的就是將這頭長髮養好的,想當初她剛穿來,原身的頭髮是又枯又燥又黃,一點都不能要。
孫娘趕忙上前拿過木梳,替她將長髮梳整齊的。
李婉摳了點思嫿親手做的護臉膏子,仔佃塗抹在臉上和脖子上,“明個姑父與老姑要回張家村祭祖,我不好同著去,你在旁多照看些他們二老的。”
“是,夫人。”
張姑父的老子娘當年離世,棺木是抬回張家村的山頭下葬,李婉是擔心他們二老回去祭拜,張家本家的人藉機擾了李婆子的心情。
所以,安排了孫娘帶著兩個夏明個一同陪著二老前去,屆時李懷池也會跟著去打點張羅的,李婆子擔心張家本家人心思不死,並沒讓張芳與康苒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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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基再往下打兩尺深,做牢固的。”
“是的,大嫂。”
這日,李婉與李懷河一同到村尾,瞧瞧酒坊地基的建造進度。
昨日動土拜姜老爺,李婉作為婦人不宜到場的,由李懷河哥倆及凌家父子三操辦。
淄州這一帶時不時就會來場小地震,當下的建造水平不如現代,儘可能在地基上下功夫。
這塊兩畝的宅基地早在去年李婉就讓李懷河用和祥商的名義買下,原本計劃在這裡建一套大點的房子,日後回鄉養老住的。
前來幫忙蓋酒坊的皆是同村農閒的勞力,李婉讓李懷河按工錢每日給村民結算,不能讓人白乾活的,至於每日兩頓飯食由凌家三個妯娌做好了送來。
“申辦文書可遞交到衙門了?”
李懷河點頭“前個我便送到了衙門王大人那了,等過幾日的,我再到衙門取那文書。”
李婉放心將事情交給李懷河來操辦,“好,你多上些心的。”
“大嫂,這是弟弟應該做的。”
孫娘手裡撐著油紙傘,今個日頭正烈,生怕李婉中了暑氣。
李懷河也勸說道,“大嫂,外頭曬著,這裡交給我,您回家歇著的。”
李婉點頭,默默地抬頭望著天,臾須才道。
“昨個我同你說的事情,你與五叔商量著辦,儘快將村尾那條河的引流渠挖好。”
“是的,大嫂。”
今年的氣候很不對勁,風向也不太對,李婉希望是自己多心的。
讓李族長出面招攬村民將村尾河流引進村子的田埂,是李婉的主意,萬一真的旱起來,小河裡的水流多少能緩個急的。
交待完事項,李婉才同孫娘轉身回老李家,堪堪走沒兩步,槐夏一臉神色匆匆的趕了來。
“夫人!”
孫娘眼瞅著槐夏那毛躁的性子,很是不悅地蹙起了眉頭,“何事如此慌張。”
槐夏趕緊跟李婉福了一禮,道“夫人,良辰來了。”
李婉聞言眉心一緊,估計是福州城有事,不然李懷江不會遣良辰跑一趟。
“走吧。”
“是。”
良辰正等在院子裡,眼見李婉回來,趕緊迎上前雙手作揖。
“夫人。”
李婉瞅了眼他的疲色,緩了緩心緒“到裡面說。”
“是,夫人。”
到了堂屋,良辰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李婉接過,是李懷江寫的。
略略掃了眼信中的內容,李婉不由地一臉正色。
看來,真的不是她多心,從她們離開後,福州城的氣候就已經不對勁。
良辰道“老爺已從衙門裡調了人到附近幾個州城低價回收口糧。”
李婉聞言嘆氣,“這事得秘密辦,若是走漏了風聲,糧食的價格務必會被商家哄抬的。”
“是的,除了周大人,和派出去的幾個親信,暫且還無人知曉。”
周大人,周都是掌管一州支納,衙門用錢需得透過他的,此事定是不能瞞著周大人。
“好!”李懷江處事,李婉還是清楚的。
“老爺是想讓我從益商行調動谷糧,良辰你先去休息一會的,晚些我讓十一到津州送信,後日你同我們一塊回福州城。”
“是,夫人。”
他是跑死了兩匹馬才趕回的淄州,事態緊急,需得在他人意識到大旱來臨前,將所有的事準備妥當。
按李婉的原計劃,她得過完五月才會回到福州城,當下事態只能提前動身。
李婉先去尋了陳氏與淩氏,讓她們準備好兩個哥兒的包袱,再到隔壁告知李婆子自己提前走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