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的天色下,寒風刺骨,似是又要飄雪,火光通天的城門撕殺成片,橫屍遍地,血流成河,韓親王府兩千兵馬短短時間幾乎傷亡殆盡,身穿甲冑的韓親王世子高堪,攜領所剩不多的兵將拼死抵擋不斷從城外湧入的叛軍。

城外,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高唯藐視地睨著城門方向,看著頑抗的高堪,其身上已多處負傷,而自己身後仍有幾千餘人的兵馬。

與他並肩而立的曹芹文微微的揚起唇邊的笑意,“王爺,咱與其在這看猴子鬥法,不如干脆了結。”

高唯活了三十多年,從未覺得有如今日這般痛快,看著從前佔盡一切好處的高堪倍受折辱,簡直比看戲還要精彩。

高唯只微微一笑,拿起馬背上的弓箭,瞄準了高堪的腿,放出冷箭。

[唆]一聲下,箭矢正中高堪的右腿。

高堪吃痛單膝跪地,身旁的叛軍湊準時機提刀砍來,護於高堪身旁的兵將快速揮去叛軍手中的刀,高堪仍是被刀口劃破了手臂。

“哈哈哈……”高唯滿意地發出癲狂般的笑聲。

彷彿如此折磨高堪,才能稍稍撫平他多年來的屈辱,親孃為了他豁出了性命,這個仇他必定要在高堪身上取回。

他才不會讓高堪死得痛快,他要一點一點的折磨他至死,讓他承受萬箭穿心的痛苦而死……

高堪用手中長刀撐著地面,咬牙憤恨的看向前頭的高唯。

好一個狼心不死的高唯,竟敢聯合曹芹文動用福州城沿海兵將謀逆。

“高唯,即便本世子死了,你也妄想圖謀韓親王府。”

高唯輕藐一笑“敗犬之將,休在本王面前猖狂。”

說罷,高唯再次裝上箭矢。

“世子小心!”

便在冷箭放出的那一刻,一名將士眼疾手快,張開雙臂用已身擋住了極速而來的冷箭。

“不——。”

高堪痛心看著心腹倒在自己的眼前,心頭的怒火促使他再次站起,揮動手中長刀,砍殺叛軍腦袋。

高唯眼見高堪躲過方才那一箭,氣惱間面部的肌肉都有些扭曲,再次抽出一根箭矢。

然,就在他剛架上弓箭的同時,一支破風冷芒的利矢,從遠處正中曹大人的後肩。

“唔!”

曹大人吃痛下,差點從馬背上跌落。

高唯震驚之中動作一頓,來不及回頭,便聽見身後傳來響徹天際的鐵騎聲。

李懷江隻手勒緊韁繩,一隻手舉起弓箭,厲聲道。

“福州城將士們聽著,曹芹文串通逆賊謀害皇家血脈,本官奉命攜領皇軍助韓親王府世子平亂,不知情者即刻投降,拒降者——殺。”

曹芹文及高堪回頭,便看見大批兵馬從遠處衝殺而來,不由心頭大驚。

曹芹文生怕部下將士亂了陣腳,忍痛拔下後肩上的箭矢,高舉手中長刀。

“將士們,李懷江乃叛軍,莫要聽信他言,給本將殺。”

李懷江沒想到曹芹文眼見皇軍將至,仍負隅頑抗,雖他身後領了一千兵馬,若真打起來,很難取勝,只有取下曹芹文的腦袋。

先前那一箭因距離過遠,沒能射穿他的,上一世李懷江練過幾年射術,穿過來多年未曾握弓,難免有些生疏的。

“拿下曹芹文!”

“是!”

身後的皇軍驍騎很快衝破敵方陣勢,一場噬血廝殺再次拉開帷幕。

宋之秋掩護李懷江後退至場邊,二人身上未披甲冑,需謹防叛軍刀槍刺殺。

雖退至一旁,李懷江仍架起弓箭,朝戰場中投射冷箭,雕妻護於李懷江上空,但凡有叛軍湊近,雕妻攻擊猛兇,[哇哇]長鳴嘶聲之下,便將湊近的叛軍了結當場。

高堪看見有援軍的那一刻,原本死寂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為了王府,為了家中妻兒,咬牙拔掉腿上的箭矢,領著城內為數不多的兵將衝入戰火中。

“給本世子拿下逆賊高唯!”

“是!”

便在城內兵馬蜂湧而出的同時,三名手持刀劍的少年郎君疾馬加入,他們眼神堅毅,正義凌然,意氣風發,如天邊皎潔的月色般耀眼。

懷溪“銘笙,銘意,護好你們父親。”

“是,小叔。”

很快,三小子便注意到城外馬背上的二人,同時也辨清了敵友兩軍的披甲。

銘意當機立斷,揮刀砍殺一名叛軍“大哥,你守著父親。”

銘意說罷,便調轉馬頭,衝入交戰中心。

懷溪凜然一滯,勒起韁繩快速追上。

這小子,說好的他們仨只管保護好大哥。

銘笙不容多想,眼看衝向父親的叛軍緩緩不斷,立馬夾緊馬腹,提刀奔去,從身後砍去一人頭顱。

李懷江看見銘笙的那一刻,眼眸一斂“笙哥兒,你怎的來了?”

“爹,我與小叔,二弟一同來的。”

李懷江氣極,手中弓箭不停,嘴上怒罵“胡鬧。”

十五歲的少年郎君手中長刀揮撒有力,“爹,讓兒子護你周全。”

眼下形勢,李懷江是拿他們沒了法子,既然來了,那便父子並肩作戰吧。

“護好自己!”

“是!”

在混亂廝殺的戰火中,十三歲的銘意刀法招式,招招要害,騎行於馬背上的他,如風般輕巧躲閃叛軍手中長槍。

懷溪手中劍光疾如雷電,儘可能的護於銘意身後,面對混亂的撕殺場面,亦是半點不懼。

忽然,銘意注意到一名甲冑將領舉起手中弓箭,對準側後方的位置,頓時眼鋒凌厲,揮刀砍去。

“啊!!!”

曹芹文並未注意到從身側揮來的刀光,只覺得手臂傳來巨痛,回頭見對自己下手的,竟是一名十來歲的黃口小兒。

“哼,膽敢傷我爹,小爺我送你去見閻王。”

曹芹文身姿一閃,躲過了銘意揮來的砍刀,“哪來的小子,拿下他。”

身旁拼殺的叛軍聽聞曹大人的吩咐,立馬將手中長槍對準銘意。

銘意嘴角微勾,蹬腿從馬背上躍起,躲過了刺來的幾把長槍,再次坐下,當即勒動韁繩,翻身揮刀,砍傷幾名叛軍手臂。

懷溪注意到銘意的境況,眉鋒微凜,從那幾名叛軍身後舉起長劍一劈而落。

曹文芹沒想著眼前這兩小子竟有那了得的底子,氣極咬牙,拔出腰間長刀,驅動座下馬匹衝二人砍殺。

銘意輕盈躺下腰身,躲過迎面而來的刀鋒,再次坐直身子,手裡的長刀狠厲地砍傷曹文芹的後背。

“唔!!”

與此同時,懷溪舉起長劍從側面疾馬而來,劍鋒直刺曹文芹的肩部。

“啊!!!”

周邊的叛軍眼見曹大人遭難,當即將懷溪與銘意二人當成刺殺目標,卻很快被二人躲過。

曹文匠捂著手臂上的傷口,怒火直衝天靈蓋。

“給老子,殺了他們。”

區區兩個黃口小兒,老子還弄不死你!

便在曹芹文揮動手中長刀追上銘意之際,忽然,一條馬鞭從身後緊緊地纏繞住他的脖子。

曹芹文大驚,當即抬手掙去纏於脖頸的皮鞭,“唔!!!”

而揮鞭之人並未給他喘息餘地,直接將他整個人從馬背上拽落,重重跌倒在地。

曹芹文身子方著陸,蹬腳便要翻身躍起,一把裹挾著寒意的長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爺勸你乖乖就擒!”

躺倒在地上的曹芹文撩起眼皮,望著來人,再次震驚地瞪圓雙眼。

這邊,懷溪與銘意在拼殺的同時,皆注意到突然出現的人影。

“魏寒,你怎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