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注意到鋪子的客人無不好奇往這頭張望的,有的知道高幼茵的身份,自是不敢湊近,只悄悄的豎起耳朵來聽。

雖然是王府中事,可她做為郡主的朋友,還是得顧及朋友的名聲。

今個在外人眼裡看來,是郡主以身份欺壓羞辱於同府中的姐妹,外人只會覺得郡主蠻橫任性,恣意胡為。

於是,明昭悄悄的扯了扯被郡主握著的手,眼神示意其別再繼續。

先前,高幼茵是一時氣極,當下回過神,卻也是知道自己魯莽了。

當她看清高幼薇梨花帶淚的面容上,一雙眼閃過狡黠的眸光。

心底即是暗道,又著了這賤人的道。

今日之事,若傳回王府,祖父定會偏袒於高幼薇,先前因著記恨高幼薇上回的設計陷害,讓她平白無故被祖父禁足半月,還被罰了三月月例,一時氣極,沒能收住脾性。

若不是母親想來法子助她,她也不會這麼早解了那禁足,她的親祖父,從不相信她,反倒相信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賤人。

明昭打從馬場那日的第一眼開始,便不喜這位高二姑娘,無它,因著這姑娘像足孃親常與她說的綠茶白蓮花。

離開了寶月樓,馬車裡。

明昭握緊了高幼茵的手,眼瞧著郡主心情悶悶的樣子,莫明的感到心疼。

如郡主這般高高在上的身份,平日裡過的都不如她個普通官家姑娘順暢,自她與郡主交好,孃親常提點她,讓她平日裡多照顧著郡主,多體貼郡主的心情。

以前明昭不懂,當下她全都瞭然了。

郡主感受到手心裡的溫度,抬眼揚起一抹大大的燦笑,“我沒事!”

明昭點了點頭“嗯,郡主您要是難過,便哭出來,我不與旁人說嘴。”

眼看著明昭認真的小表情,再結合她方才說的話,高幼茵忍不住噗滋笑出聲來。

李明昭果然是她看中的友人,心裡暖暖的,很是感動。

“我才不哭呢,我與你說,本郡主長這麼大,最不愛哭鼻子。”

明昭聽得認真,連連點頭“嗯嗯,郡主說的我都信。”

有明昭相伴,幼茵的心情恢復極快,二人在馬車裡有說有笑,不多會子馬車停了下來。

“郡主,到了。”外頭傳來翠菊的聲音

幼茵聞言一喜,牽著明昭便掀起車簾子下車“今個本郡主高興,請你來酒肆喝兩杯。”

明昭一滯:啥?

酒肆?

喝兩杯?

若讓孃親知道她到了酒肆,她的腿還要不要了。

果然,下了車後,明昭風中凌亂的抬頭看著眼前的酒肆招牌。

“郡主,我……”明昭拉了拉郡主的手

剛往前邁步的幼茵吶悶地回頭瞥了她一眼,頓足“怎的?”

眼瞧著明昭的表情,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由笑道“唉喲,放心吧,這家酒肆本郡主常來,我們上二樓的廂房,不會讓外人瞧見,咱就喝兩杯暖暖身子。”

明昭:……

郡主您真會說笑,當下酒肆人來人往,怎的就沒人瞧見了。

好吧,您是郡主,您說了算。

高幼茵熟門熟路領著明昭,隨著店夥計上了二樓她常訂的廂房,當她們二人經過一間房門沒掩好的廂房,明昭不由得眼睛一亮,頓住了腳步。

“小叔,表哥?”

廂房內,懷溪與柏舟好不愜意地品著美酒,吃著熱鍋子。

只當二人看見來人,都不禁吃驚挑眉。

“昭兒!”

這裡可是酒肆,小侄女向來乖巧,不得大嫂嫂允許,她怎的敢來酒肆。

因此,懷溪難得端起了長輩的架子,面上有了幾分嚴肅之意。

走在前頭的高幼茵聞言,立馬後退兩步,探過腦袋一瞧,然後笑了。

“誒,你們在這啊!”

說罷,不等明昭反應,牽著明昭便進了包廂。

“既然你家小叔與兄長都在,咱不如一塊,人多還熱鬧不是。”

明昭覺著這主意甚好,且有小叔在,若是讓孃親知道,至少能拿小叔出來當藉口。

“好啊。”

柏舟斂了斂眸色,倒是沒說啥,示意夥計送來新的碗筷。

“這位是……。”

比懷溪更為懦雅的柏舟看向眼前陌生的姑娘,回頭看了看李懷溪。

懷溪,“這位便是昭兒時常說起的,韓親王府郡主。”

柏舟聞言忙站起,高幼茵抬手製止“不必拘禮,你們都是昭兒的長輩,無需與本郡主客氣。”

說話間,幼茵不由得多看了柏舟幾眼,總感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位公子看著好生眼熟。”

明昭笑道“這位是我親表哥,自然眼熟,我表哥像我舅舅,我舅舅與我娘是同胞姐弟,你說眼不眼熟。”

經明昭這麼一說,高幼茵覺得很有道理,她到李府幾回都見過李宜人,是位溫婉氣質的太太,長相是極好的,比她的嫡母都要好看。

柏舟禮貌的衝其微微一笑,很分寸的沒往人家郡主身上打量。

因著幼茵郡主同在,懷溪不好當著面說侄女,不必想,兩個姑娘如此大膽跑到酒肆消遣,定是郡主的主意。

明昭哪看不出小叔目光中的不悅,笑眯眯地道,“小叔,表哥你們今個怎的來酒肆?我大哥和二哥呢?”

懷溪抿了口酒,淡聲道“趙先生近幾日染了風寒,需得休養身子,你二哥同魏寒去馬場跑馬,你大哥什麼性子你難道不知。”

明昭自然是知道的,大哥喜靜,沒大必要是絕對不出府的。

柏舟嘴角含笑,說“今日我與小叔到書肆挑了幾本書,順道到此坐的。”

自柏舟與思嫿訂了親事,懷溪是怎麼看柏舟怎麼挑剔,若不是因著順子哥的關係,他覺得柏舟根本配不上自己家妹子。

又因為順子哥的關係,覺得妹子許給柏舟或許是好的出路,唉,糾結。

難得二人一同出府,他自當要狠狠宰未來妹夫一頓,聽說他這小子早在半年前在此地買了間鋪子,有這門子買賣竟不喊上他,簡直是——不宰不行。

高幼茵是個自來熟的性子,當然也得她看順眼了才會好相與。

期間,高幼茵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一旁候著的翠菊眼皮直跳,好幾回勸阻都無用。

明昭僅小小的啄了幾口,多是吃熱鍋裡的菜,眼瞧著郡主喝酒的狠勁,不住跟著嘴角哆嗦。

嘶~~,郡主這般喝,可不會有事吧。

兩個小夥子因著兩位姑娘的加入,期間儘可能的不說話,連眼神都少往人家郡主身上看來。

可當下瞅著郡主自己喝下了一罈半斤多的酒,不擴音起了心來。

懷溪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目光示意身旁的人。

柏舟瞭然,也是放下了酒杯碗筷,拿起一旁的書。

“昭兒,我們先回府,你與郡主少喝的,早點回府。”

未待明昭回應,其身旁的幼茵一把拂去上前勸阻的丫鬟翠菊。

“別擾了本郡主的雅興,本郡主要喝多少,就喝多少。”

許是動作浮動過大,幼茵整個身子往身旁的明昭栽去。

明昭趕緊放下筷子,扶著人“郡主,您可是喝醉了,要不咱也走吧。”

懷溪與柏舟見狀,不由的互看了眼。

這種情況,若把明昭獨自撇下,似乎不妥。

若郡主當真酒醉,萬一王府追究起責任來,明昭怕是再難躲過。

翠菊早已急哭了,她的主子本就是個酒量不行的,卻又愛喝,一旦喝醉總會出事。

當下郡主這副樣子,定是已然醉得不行,萬一回府讓二姑娘知道郡主酒醉,定是會尋法子趁機撞衝上來,郡主豈不是又得遭了二姑娘的圈套。

忽然,幼茵抬手攬過明昭的脖子,駝紅的小臉埋在其的脖梗處。

幾顆溫熱的淚水瞬間浸溼了明昭的脖子,明昭不由大驚“郡主,您……”

明昭試圖拉開郡主環過來的手,然,她剛扯落,郡主又環上來。

“明昭,我好難過……”

說好的不愛哭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