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孫娘再三翻看那日的禮單,確認思嫿房中的妝奩沒在禮單名錄上,且經花朝的肯定妝奩是那幾名商戶太太所贈,因花朝清楚記得當日兩位大人家的太太送的賀禮是經她手擺放,當時並未見有妝奩。

思嫿嘉禮之日受邀來的商戶太太統共有四位,皆是近年在寧縣較有頭腦的人家,於情於理她們都沒有理由暗害知縣老爺家的親眷,要知道一旦惹上縣老爺,他們家的買賣在寧縣便舉步維艱,但她們卻做了。

李懷江派出暗衛,每兩人一戶盯著這四戶人家的一舉一動,以及他們平日裡都與誰人接觸。

很快,才出去的其中兩名暗衛不過半個時辰就回到府中,這四戶中的邱姓商戶全家包括奴僕二十多口人已遭人毒手。

當他們二人悄悄潛入邱家宅邸,便聞到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夜色下宅邸裡遍佈了血染的橫屍,二人確認加害邱家的兇手已無蹤影,才悄然上前落實了邱家主子們的屍身,他們探過這些屍身的體溫,認為死去時間不足半個時辰,個個都是被一劍封喉,一擊斃命。

牆壁上,地板上,都是噴濺的血漬,如此兇狠精準的手段,絕非一般殺手。

他們作為天傢俬密培養的影子,曾無數次領命協辦差事,一眼便能斷定殺害邱家人的兇手絕對是與他們這般訓練有素的組織。

此次他們領命潛伏保護李大人一家,不得不改頭換面,經過孫孃的安排成為了李大人家的暗衛,從此之後便聽令於李大人的差遣。

李府後院,書房。

“大人,這枚魚牌是屬下從邱家太太手中發現,想必是她臨死之際從兇手身上獲取,因她死前攥於掌心,並未讓兇手察覺。”

李懷江眸光深邃地睨了眼暗衛送上前來的魚牌,不過比拇指大不了多少,如月般的魚型銅牌,只是魚身紋路有些奇怪,不似鱗紋。

這型別的銅牌極像是某些身份的標誌,或者是某些組織特徵的物飾,應是用於掛在腰間。

腰間,魚牌!!!

李懷江接過魚牌,當他看清魚牌身上錯綜複雜的紋路,眼眸不由微凜,彷彿回到了幾年前那晚的夢中,只覺得背脊頓升起一股子寒意。

李婉正好送夜宵前來,在門外聽了一耳朵,得知邱家滿門遭滅,如此湊巧之事,無不表明瞭送妝奩之人已呼之欲出。

李婉沒急著進去,而是回頭接過孫娘手中的托盤,托盤上放了盅甜湯。

“去把老爺的官袍取來。”

“好的,夫人。”

城內突發滅門案,李懷江怕是得趕回衙門秉燭查辦。

李婉聲音雖小,房裡的李懷江還是聽見了,那兩名暗衛當即作揖行禮退出書房。

“夫人。”

李婉向兩名問好的暗衛點了點頭,便見二人躍身隱入月色之中。

李懷江將手中的魚牌放到抽屜裡,走出書案接過李婉送來的夜宵。

“要不喝兩口湯再走,今個晚飯你便沒吃幾口。”

李懷江知道媳婦惦著自己,微笑拿開盅蓋也不用勺子了,吹了吹甜湯的熱氣抿了幾口。

李婉瞄了眼書案的抽屜“你可認為是邱家?”

李懷江又喝了口甜湯,才悠悠嘆了口氣“如此巧合之事,也不排除背後指使之人,為了永絕後患。”

李婉點了點頭,當即想到了什麼,抬頭與李懷江目光相對。

李懷江豎指置於唇邊,微一搖頭,暗示她別聲張。

“今晚,我讓四虎留在府中。”

“不必,四虎還是跟著你吧,你身邊除了他,只有兩名暗衛,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謹慎些總是好的。”

既然府中有鬼,那他們家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目標,李婉不可能將男人的安全置之度外。

“好。”

孫娘已從正房將李懷江的官袍送了來,李婉接過官袍給男人替換上。

一刻鐘後,靜謐的月色下,李懷江和宋之秋上了馬車,搖搖晃晃的前往衙門。

偌大的府邸再次恢復寂靜,四周院牆忽然冒出一顆顆圓滾的腦袋,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翻越院牆沒入府內。

孫娘陪李婉回到正房,輕聲問道“時辰不早了,夫人可要歇下?”

李婉搖了搖頭,頓感心口莫名的躁動不安,好似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想到邱家滅門案,李懷江大半夜返回衙門,李婉一顆心總是惴惴不安。

“孫娘,舒梅院那邊我不放心,今晚你過去幫我盯著,思嫿若有什麼情況,及時與我通報。”

孫娘點頭道“好的,夫人您不必憂心,先生已經在給五小姐診治,有先生了得的醫術,定能治好五小姐的疾症。”

羅先生得知思嫿是因礦石輻射引起的疾症,樣子十分淡定,李婉相信他有把握治癒。

如此這般,她為何還會莫明的心慌。

與此同時,多名蒙面死士持刀潛入李府中,悄然進入二進主子們居住的落院。

“東西應是在後頭的主院,除了把東西拿回,一個活口都不留,尤其是那小子。”

“是。”

於是,這夥蒙面死士開始分散四竄,有的已順著二進悄摸的越進後院,便在這時,一名負責守夜的家奴正好注意到廊簷下閃過一道道的黑影。

“誰在那。”

家奴聲音剛啟,忽然從身後被人捂住了口鼻,緊接著脖頸傳來刺痛,喘息的功夫便已失去生命。

如此動靜很快引起埋伏守護在府內的暗衛們察覺,因今個夜裡府中暗衛人手不足,一名暗衛得兼顧兩座院子的看護,很難及時發覺府中異樣。

暗衛們當即互通暗哨訊號,將危險訊息傳至府內的同伴。

負責看護正院的暗衛接收到暗哨,立馬現身於正房門外,將訊息稟報李婉。

“夫人。”

李婉聽聞動靜快步上前拉開房門,眼見鮮少現身的暗衛十一,“可是發生什麼事?”

十一單膝跪地拱手道“夫人,府中有危險,屬下這便護夫人到密室,府中其餘主子屬下定當全力相護。”

意思便是說,他們最重要的是保護李婉的周全,這是皇命,也是李大人託付過的命令。

李婉就知道自己每回心慌總是有道理的,原來如此。

“廢話少說,府裡危機四伏,聽我命,誓死保護家中公子姑娘周全。”

十一很是為難,可事態緊急,只能咬牙應了“屬下遵命。”

守在正院的四五名暗衛當即四散至府內主子們的每個院子,正院只留下十一。

很快,他們就聽見沉悶落地的腳步聲,應是有人翻牆而入。

“夫人,別出來。”

十一說罷,雙手將房門掩上,拔劍與竄入主院的幾名蒙面死士拼殺。

方才李婉真真看見多名蒙面人翻牆的畫面,不由得提起一口氣,轉身到架子上取下一把劍。

這劍是去年她尋了老匠師煉造,本來只打算當飾物擺在房中觀賞的。

李婉拔掉劍鞘,提劍拉開房門,好在她上輩子是個練家子,只是刀劍顯得生手。

卻有十一武力值超強的暗衛在,她對付起這些死士亦算是得心應手。

思及舒梅院的情況,李婉一劍刺入一名死士胸腔,喊出鐲中之物。

“雕妻,幫我看著孩子。”

李婉話音一落,夜色中破空而出的[哇哇]嘶鳴像及了戾血的神獸出入。

雕妻現身大展雙翅,先是用一雙利爪抓起李婉面前試圖偷襲的一名死士腦袋,昂首沖天,快速施轉,眨眼的功夫,那名死士當即人首分離。

雕妻的出現不說那幾名搏鬥中的死士為之一震,便連十一也愕然半晌,好在十一心理素質過硬並未因此分心,繼續手中利劍砍殺持續湧入後院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