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見孃親離去,不由得站出來向另幾名太太姑娘福身一禮。

“今個家中突發遭遇讓各位太太姐姐們見笑了,昭兒在此替孃親請恕招待不周。”

本欲幫忙打發眾人的殷氏見明昭站出來,再瞧見小姑娘如此豁達知禮,心裡不免又喜歡上幾分。

殷氏“是啊,既如此咱便先回去,免得憂了李府為兩位小姐公子診治。”

幾名太太姑娘紛紛點頭,看向王氏母女的目光更是憂怨,好好的品茶宴被這對不知分寸的母女憂了,真是晦氣。

且不說先前品茶時王氏多方撩撥魏夫人聊起兩家的兒女,方才秋靈姑娘與明昭姑娘的話她們可都是聽得真真的,王氏母女果真是好大的口氣,竟妄想與魏家攀親,也不回家用大臉盆子照照自己那張臉配不配。

魏家是什麼人家,便連李大人也得敬畏幾分的人家,區區九品武官家眷也悄想打上魏家的主意,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懷溪在思嫿被送回後院時就收到了風聲,作為同胞兄長哪有不著急的理兒,卻又因兩人已不再像小時候能隨意進出各自的屋子。

從醫館請來的大夫已為思嫿診治過,老大夫特意帶了一名藥童前來,思嫿此時正處高熱昏迷,老大夫開了方子急忙讓藥童回醫館把方子上的藥材配了來。

早幾日被李婉派去滇州辦事的五虎下晌正好趕了回來,得知府裡出了大事,再看那藥童顛顛的揣著方子步行回醫館,二話不提直接拎起藥童扔上馬背,自己一躍翻身上馬急馳趕往醫館。

差點沒把人家藥童小哥嚇出個好歹,又因對方是知縣老爺府上的人,一路心臟卡在嗓子眼裡都不敢吱聲。

“大夫說,小姑寒氣入體得細細將養醫治,小叔您放心,這有我跟昭兒呢,嬸嬸把孫媽媽拔到了小姑房裡看著,定不會怠慢了小姑的醫治。”

懷溪聽了秋靈的話,知道再著急自己也不是大夫,且此時前頭院裡的柏舟病情才是重中之重,羅先生一時半刻離不了身。

“好,若院裡有什麼情況,便讓孟春及時來與我說。”

秋靈點頭應聲“好的,小叔。”

送走了懷溪,秋靈轉身回到思嫿的屋裡。

大夫領著藥童到小灶房裡看著煎藥,花朝比思嫿好不到哪,孫娘拔了兩個婆子還準了花朝的娘到一旁的耳房裡照顧。

孫娘往熱水盤中倒了烈酒給思嫿擦拭著身子,這是李婉交待的降溫法子,明昭擰著布巾敷在思嫿的額頭上。

因高熱反應,昏迷中的思嫿兩邊的臉頰燒得紅彤彤的,讓人看了好不難受。

驚風院。

柏舟被送回房裡時已人事不醒,羅先生趕來把了脈,氣得直跺腳。

眼見小子的身子日漸轉好,這下好了,一遭打回原形,且讓體內殘餘的毒素加劇攻入心脈,這小子是不想活了嗎。

李婉站立不安的守在柏舟的房門外,銘笙和銘意陪在左右。

銘笙身邊的書榮先前得了吩咐,灌了個暖手爐送來。

銘笙接過手爐,將暖手爐放到李婉的手心“娘,當心著涼了。”

李婉接過手爐,手心暖暖的,望著廊外的風雪,兩個孩子雖穿著厚實,可眼下家裡不能再多一個病號。

“娘沒事,你們快回去,省得在外頭著涼了,娘自己等著便好。”

李婉話音剛落,懷溪帶著阿七來到驚風院。

“大嫂嫂。”

李婉知道懷溪先前去了舒梅院看過思嫿,道“嫿兒可是好些了?”

懷溪點頭,體貼道,“大嫂嫂,這裡便由我們幾個守著。”

李婉“不妨事,你大哥估計在回府的路上,嫂嫂在這等著你大哥,你們先回屋吧。”

懷溪深知這種時候,他們幾個小的儘可能不給大人們添亂,領著兩侄兒先回了隔壁他與銘笙的墨竹院。

李懷江在衙門聽了府裡下人送來的口信,當即先與四虎從衙門趕了回來。

馬車一路馳行,終於回到了府門前,四虎跳下轅座替他掀起了簾子,未料李懷江剛下馬車,後頭騎馬追來的魏宏一躍下了馬。

“老李,等等我,你說你急的。”

李懷江是真不想理他,“你來做什麼?”

“我這不是聽說了你府上出事,我家夫人特意派人通知於我,讓我趕回來瞧瞧可有哪需要幫忙的。”

“我謝謝你,當下府裡忙不開,恕無暇招待。”

李懷江說罷便提起衣襬邁上府門階梯,魏宏嘿嘿一笑跟上“誒,瞧你說的,咱倆誰是誰,不必同我客氣。”

李懷江懶得搭理他,隨了他跟進跟出。

五虎聽說李懷江回來,立馬迎了出來“李大哥。”

“夫人一直守在柏舟公子房外。”

“好。”

李懷江聽到這,便知柏舟情況緊急,當即趕往二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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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李婉聞聲回過頭,便見李懷江回來,身後還跟著魏宏魏大人。

“魏大人。”

魏宏臉上笑呵呵,“李夫人不必同我客氣,柏舟小子情況如何?”

李家的幾個小子魏宏都是見過的,瞧著個個都是頂好的讀書子,比他家養出來的幾個小子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李懷江上前扶住女人,李婉道“羅先生還在屋裡給柏舟診治,暫且還不知情況。”

“別擔心。”李懷江寬慰道

魏宏“是啊嫂夫人,你們家那位羅神醫據說醫術了得,柏舟小子的身子經他之手醫治,肯定無礙。”

李懷江真不想淬這湊熱鬧的、不要臉的、沒臉沒皮的。

“魏大人,府中正忙,不如——”

“行行行,知道了。”未待李懷江把趕人的話說完,魏宏豪邁道“我府中常備有不錯的藥材,我這便回去同我家夫人撿了送來。”

李婉感激一禮“那便在此謝過魏大人。”

“不必言謝,咱兩家的交情,謝便見外了。”

魏宏說罷就轉身離去,彷彿如一陣風,像極了他的秉性。

終於把人遣走,李懷江握緊了媳婦的手,雖有手爐,可媳婦的指尖都是冰冷的。

“外頭寒氣重,為夫先陪夫人回後院,有情況了下頭的人會及時前來與你我二人稟報。”

李婉想了想,點頭,李懷江還不知今日府裡發生的事,胡家怎的都得給他們家一個交待,如秋靈所說的那般,倘若嫿兒和舟哥兒因此次落水身子有個閃失,她會讓胡家血債血償。

思嫿的情況相對比柏舟好些,夜裡已清醒了過來,喝了湯藥又沉沉睡去。

孫娘生怕思嫿的風寒過了明昭和秋靈,傍晚便將二人勸回各自的屋裡,自己則帶了一名婆子全天守在房中。

柏舟的房門一直緊閉,屋裡只留了書才,羅先生輕易不讓書才開啟房門,直到深夜,李婉和李懷江得知柏舟的命總算是保住了。

二人從後院過來時,便看見幾名奴僕從柏舟房中揣出一盤又一盤染了血的熱水,是羅先生給柏舟逼吐出來的毒血。

看得李婉心頭揪緊,險些沒站穩,李懷江緊緊的攙著媳婦,“沒事的,老傢伙既已救活了柏舟,必定有法子將他的身子調理好。”

“老爺,夫人。”書才見來人,趕緊恭身問禮。

二人瞧著榻上昏睡的柏舟,臉上毫無血色,可想而知先前羅先生是費了多大的勁才將人從閻王殿中搶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