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領著三個丫頭到後院的花廳,三個丫頭最大的約摸十二三歲,中間的十歲上下,最小的八歲。

思嫿和明昭歡歡喜喜地從中挑走了十歲和八歲的,剩下的大丫頭以為自己不得臉,低著頭眼眶裡含著淚。

李婉目送兩姑娘把人領回自己的院裡,回頭見大丫頭怯生生的模樣,笑道。

“那你日後便留在我身旁,平日裡多跟著孫娘學著做事。”

大丫鬟沒想到自己最後得到的是大臉面,感激不迭,當即便跪下磕頭。

“奴婢謝夫人,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夫人。”

“起來吧,你叫什麼名字。”

大丫鬟從地上起身,低著頭垂眉順眼地道“回夫人的話,奴婢賤名不值當汙了夫人的耳朵,還望夫人給奴婢賜名。”

李婉這才想起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古代大戶人家裡買回來的丫鬟奴僕都是由主家賜名來著。

想了想,“你日後便叫孟春吧。”

大丫鬟又要給李婉下跪,李婉抬手示意她別跪。

“奴婢孟春,謝夫人賜名。”

晚些的,思嫿和明昭得知她們的大嫂嫂[娘]給身邊的丫鬟賜名,便也給自己的丫鬟賜了相應的名字,思嫿的丫鬟叫花朝,明昭的丫鬟叫雩風。

晌午飯李懷江沒回府裡吃,李婉知道男人這段時日怕是得早出晚歸,就讓孫娘安排人給他們送去飯食。

下晌,李婉領著孫娘到後院庫房裡整理帶來的物件,孟春極有眼力見地跟在孫娘身後打下手。

“四柱家的裁衣繡活倒是能見人,日後夫人無需再自己張羅姑娘公子的衣裳。”

李婉正好挑出了幾匹料子,打算給家裡孩子再添置幾身衣裳,“好,那便把四柱家的調到後院來幫忙,正好讓兩個姑娘跟著她學習一二。”

孫娘忙笑道“好的,夫人。”

“對了,咱府裡下人還是少了些,尤其是護院,改日讓牙會再挑些身板硬實的人送了來。”

雖然他們家隔壁住著的是魏巡檢一家,魏巡檢手上握有百來名配刀衙差,他們家也得謹防萬一,越是貧瘠之地,越是容易發生暴亂。

孫娘點頭應聲“好的,夫人。”

李懷江在衙門忙活,李婉也沒閒著,安排好府裡的事務,就開始張羅五虎到縣城附近看莊子。

當下李懷江已是官身,置辦莊子田地也有了依仗,鋪子李婉選了地段較好的三間相連的門面房,等莊子田地置辦好了,便只需等著長留村送來的土豆。

幾日後,隔壁的魏巡檢夫人領著家中十歲小兒上門來,魏巡檢夫人殷氏三十有五,著裝體面不奢華,膚質白淨面容溫善,其十歲的小兒倒是生長得極好,性子卻也是個皮實的,不過半是日就與懷溪幾人熟絡得不行,尤其是與銘意二人,宛如失散多年的手足。

“早幾日便想過來探望妹妹,我那當家的說李大人一家方到寧縣,定是家裡忙不開的,我這才不好上門來叨擾了妹妹你。”

殷氏一口一個妹妹叫得李婉很是親切,難能在他鄉遇著聊得來的同伴,再有殷氏瞧著確實是個好相與的,李婉願意與其親近。

“姐姐說的是什麼話,我家多虧了姐姐幫了大忙,緊著把府裡下人奴僕添置好的,不然還真如魏大人所說那般忙不開手的。”

“誒,你也莫要同我客氣,能在此與妹妹相識我心裡高興,不瞞你說,我們夫妻倆帶著小兒到寧縣一年有餘,平日裡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難得日後有妹妹作伴,咱兩家還是鄰居,以後可別嫌棄了姐姐過來叨擾才是。”

“怎麼會呢,姐姐請喝茶。”

李婉給殷氏沏了碗橘紅,橘香四溢,好不沁人心脾。

“好。”

殷氏出身世家,自小教養良好,性格溫純,自嫁與魏巡檢,夫妻和睦感情深厚不迭,共育有三子,作為家中長孫的魏巡檢,從小便被魏閣老寄予厚望,奈何這個鐵憨孫子文不成,只能武就的。

當初便是魏閣老自請到皇上跟前,給自己的孫子討到這個地方來歷練,為此魏巡檢覺得老爺子總算活明白了,屁顛顛的帶著妻子孩子到寧縣來上任,若不是家中不允,只讓他們夫妻帶走最小的兒子,殷氏說什麼都不願跟著糟心的夫君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殷氏也是個心態好的,知道前頭的兩個兒子比他們的老子長性,留在京中跟著他們的曾祖父,總好過跟著他們這對糟心的爹孃強,至於最小的這個兒子,性子完全隨了他的老子,從小一提到讀書習字就頭疼腦熱的,帶在他們夫妻身邊看著,也好留他在京中哪日氣著他們的曾祖父去。

“我聽說,妹妹家的哥兒個個自幼讀書上進,如今來到這,可是一塊帶來了先生。”

殷氏問這話也是帶有目的性,想著他們兩家如今是鄰居,若李家設了課堂,她便腆著臉說上幾句好話,好把小兒一塊塞過來跟著先生上課,沒得一天天在家裡頭鬧騰。

“不瞞姐姐,為著哥兒幾個讀書的事,我也正是愁的很。”

說到這,李婉比殷氏還頭疼,家裡幾個哥兒如今每日只能自己在房中讀書寫字,當初她想到讓宋之秋帶幾個孩子上課。

可眼下宋之秋已是李懷江的貼身師父,家中孩子便無人教導課業。

這邊,李婉知道李懷江願與魏巡檢一家多往來,也不拘著家裡的哥兒幾個與十歲的魏寒在前面二進的院子鬧騰。

懷溪眼看著魏寒與意哥兒投壺玩得歡快,無奈地搖了搖頭“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

柏舟卻道“意哥兒還小,正是最跳脫的年歲,難得寒哥兒與之志趣相投,便隨了他去。”

銘笙倒了杯茶,嘆氣,喝了口,又嘆氣。

給小叔和表哥一人倒了一杯茶水,之冬今日又受了風寒,當下正在自己的屋裡歇著。

“誒,我先前聽你說,你家裡還有個小姑和妹子,她們倆怎的不到前院來一起玩兒?”

本來玩得挺歡快的意哥兒當即提起了防線,“去去去,瞧你說的,男女大房你可懂,你一個外男還想見我家小姑和妹子不成。”

魏寒當真沒想這麼多,只不過順嘴一問,見比自己小上快兩歲的李銘意突然對他起了戒備心,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那就是問問罷了,又不是非見不可,再說咱兩家可是鄰居,我爹與你們爹在同一個衙門裡辦差,哪能有這麼多忌諱。”

銘意嗤了他一臉,“你還投不投,不投我喝茶去。”

魏寒回頭瞥見三個筆直坐在石桌前品茶的少年,也放下手中的箭“走走走,小爺我累了,喝茶喝茶。”

銘笙見二人過來,便也給他們兩人的杯中倒了茶水,“可是玩累了?”

銘意一口灌下茶,用袖子抹了把嘴,才道“不累。”

“這才哪到哪,小爺我平日裡一個人能投兩個時辰不帶停的。”魏寒也道

懷溪和柏舟聞言默默的互視一眼,從互相的眼神中肯定,眼前這個哥兒與他們不是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