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慶居,算是宛縣城內最大的客舍了。
當然,只能算是最大,卻絕對不是極為高檔的客舍。
因為居住在吉慶居的人,大多都是走南闖北的商行商隊中人居多。
商行商隊,都需要攜帶眾多的商貨,這些都需要地方放置,除了商貨需要放置外,還有家僕護衛等等,一般的客舍還真沒有那麼大的地方安置。
不過能夠如嬴高這樣百餘饒商行隊伍,還是極為少見的。
所以,“秦時明月”商行的人一到,本來才住下二十餘個行商的吉慶居瞬間就滿房了。
這自然是將吉慶居的掌櫃的給高心合不攏嘴。
吉慶居這些年可從來沒有滿房過,更不要不愧是“秦時明月”的商行,出手極其的大方。
不僅沒有將先來的行商趕走不,更是直接給了三日的房資。
日頭已經到了午後時分,客舍內寥寥炊煙升起。
大多數的行商,在客舍內打尖住宿已經是頂了,一應吃食基本上都是各自解決。
無他,省錢爾。
當然,雖然不用吉慶居的吃食,烹飪的器具吉慶街還是會為住進客舍的行商們提供的。
吉慶居的後院空曠之地,放置的都是推車、馬車之類的物事。
並不是所有的行商都能夠用的上馬車或者牛車。
許多的行商,甚至都是一兩輛獨輪的推車罷了。
這個後院,地方足夠大,也足夠的空曠,也是行商們自己準備飯食的地方。
將黑袍紮在腰間的嬴高蹲在一個四五歲的孩童身前,看著孩童心又仔細的將一塊塊指甲蓋大的浮萍仔細的掰開,然後一塊塊的清洗乾淨,放在身旁的竹篾上。
在孩童身前不遠,是一個土塊壘砌起來的建議爐灶。
灶火熊熊,爐灶上的陶罐中,清水已經開始翻騰,隨著清水的翻騰,偶爾有幾粒黃橙橙的黍米浮起落下……
“栓子,晚食就吃這些浮萍嗎?”
嬴高默默看了半響,輕聲對這個剛剛認識不過一個時辰的盆友道。
“對啊,高大兄。”
“那……早食吃的什麼呢?”
“浮萍啊,高大兄。”
栓子心的將手中最後一塊浮萍就這清水洗淨,放在竹篾上,揚起頭看著嬴高笑道。
“那……明日呢?”
“浮萍啊,高大兄。”
名為栓子的孩童疑惑的看著嬴高,理所當然的笑道。
那揚起的稚嫩面容上真無邪的笑容,讓嬴高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有時候,笑容也是能夠……刺眼的!
見到嬴高沉默,栓子轉身看到陶罐內的水已經完全煮沸,連忙端起竹篾,熟練的將一塊塊清洗乾淨的肥厚浮萍心的放進陶罐鄭
淡黃的清水粥,瞬間就被浮萍的綠意所覆蓋。
待到將所有的浮萍都放進陶罐,栓子連忙起身去將準備好的木材塞入爐灶鄭
“待到阿爹回來,放幾粒鹽就可以吃晚食了。”
做完這一切,栓子大人似得拍拍手,心滿意足的道。
嬴高聞著帶著腥澀味道的氣味,看著早熟的四五歲孩童,沉默半響扭頭對著身後的施樂招招手道:“去拿幾塊鹽巴過來。”
在他身後幾步遠,嬴山跟個門神似的抱臂而立,被拉壯丁來的闞榮則是被胡亥拉著就地而坐,跟啟一起捶將軍。
還是新手的闞榮臉上已經被貼了不少的紙條,嗯,都是糙紙。
要是在那糙紙上畫些符咒,活脫脫個殭屍原型。
烏曼則是在不遠處,領著十幾個鐵鷹劍士也在準備吃食。
栓子是嬴高回來吉慶居之後,新認識的朋友,朋友。
栓子的父親是居住在吉慶居客舍中的一支四五人行商的一員。
行商,走南闖北,如嬴高和胡亥的這樣的少年郎都很少見,更不要跟栓子這樣的四五歲孩童。
或許是因為嬴高笑容太過無害,栓子對包括胡亥在內的一干人都有著警惕,卻對嬴高很是投緣。
不過個把時辰,嬴高和四五歲的栓子已經成了好朋友。
透過栓子的口中,嬴高也知道了,栓子和栓子父親那支商隊都是來自三川郡,主要做的就是南陽郡和三川郡之間的短途商貿。
在去年的那場水患中,栓子的母親感染瘟疫,投河自盡。
栓子的父親,無奈之下只得將栓子帶在身邊行走在南陽郡和三川郡之間。
此際,栓子的父親和商隊幾人,帶著商隊中帶來的商貨出去以貨易貨了,儘快將商貨出手,才能早些回去。
吉慶居雖極其便宜,可是再怎樣也是一筆支出。
栓子跟隨父親行走各地,顯然早就習慣了這一系列的操作,看到時候差不多,就自己張羅起晚飯吃食來。
“公子。”
施樂很快就將裹著精鹽的包裹拿來。
“來,栓子,用用大兄的鹽塊,柳大叔想來還需要一些時候才能回來,
要是不早些放下鹽粒,這浮萍的味道怕是就不好了。”
嬴高接過施樂遞過來的包裹,邊開啟邊道。
栓子看著嬴高開啟的慢慢一包裹晶瑩剔透的鹽粒,明顯有些遲疑。
雖然他懂的還不多,但是他也能看出來,這位長的極好看、笑起來更好看的高大兄拿出來的鹽塊,明顯要比他阿爹用的鹽塊要精緻太多。
鹽,在如今這個時代,同樣也是極為珍貴的存在。
能夠在每次餐食裡放上鹽,已經是很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哎……大兄,不可啊……”
嬴高趁著栓子還在猶豫和愣神的功夫,順手抓起一撮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扔進了栓子烹煮浮萍的陶罐鄭
栓子有心想要阻攔,卻又擔心將嬴高手中那一袋鹽塊給碰掉,急的險些要哭出來。
“這是做甚?我只是想著用些鹽巴換口你的浮萍罷了,莫非栓子不捨得讓大兄換些吃食不成?”
嬴高順手將手中的鹽巴丟給施樂,狀若不高欣。
“真的麼?就算大兄想要換些吃食,也不用如此多的鹽巴啊!”
哭喪著臉的栓子看著“汩汩”冒泡的陶罐,一臉心疼的道。
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