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古麗,怎麼回事?你又哭又笑的.”

我懷疑她是不是精神受到了刺激,連忙問道。

“剛才,那個犯人說,他們根本不是什麼運輸駝隊。

他們是一群走私文物的販子.”

原來,剛才她與犯人用維吾爾族語言交流,獲得了重要資訊。

“啊!文物販子?那,那個犯人……”我聽不明白。

“那個犯人,他說自己是一樁冤假錯案的受害者。

他被判刑,本來是應該送到若羌石棉礦勞動改造的。

“因為團場人保組嫌路途遙遠,不願意送他,就把任務交給了這個駝隊,而駝隊為了得到一張通行證,不得不答應了團場人保組的要求.”

“哦。

這麼說,團場人保組與這個文物販子團伙有勾搭?”

我想了想,這裡的情況,真夠複雜的。

“那咱們就別管了。

不過,剛才,我把那個犯人悄悄的放了.”

阿瓦古麗語出驚人。

“放了,你怎麼能放了他?”

我覺得奇怪。

“拴他的繩子,系的是梅花扣,有一個結是活的,我把它解開了,這樣,他就可以夜間趁機逃跑了.”

“哦,阿瓦古麗,你真聰明!”

我聽蘇政委家大嬸說,維吾爾族人是很傻帽的。

當時,新疆剛剛解放時,兵團人買他們的杏子他們都不會用秤,只能一個一個買。

漢人繫個梅花扣,他們幾天也解不開。

現在,維吾爾族人也分化了,像剛才那些傻逼,給犯人繫了梅花扣,就沒有想到他會解開逃跑。

而像阿瓦古麗這種人,就屬於聰明人,能把梅花扣不動聲色解開。

“可是,眼下,我們倆怎麼辦?跟著他們,畢竟是有駱駝,沙漠之舟嘛!我們倆,就得靠自己一雙腿了.”

“就算是再難,我們倆在一起,什麼也不怕!”

阿瓦古麗毫不在乎眼前的危險處境,依然說著豪言壯語。

不過,豪言壯語解決不了眼前的實際問題。

別的不說,水就是個大問題。

跟著駝隊時,巴吐爾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他們喝水時還能分給阿瓦古麗一部分。

吃飯時也會關照她。

可是,現在,他們和駱駝走了,我的軍用水壺裡,只剩下半壺水了。

千萬不能被渴死。

強烈的求生慾望讓我對水格外珍惜。

現在,我想的是,如何在走出沙漠去的同時,保證我們兩個都能夠好好的活著。

我把自己的軍用水壺拿出來,對著阿瓦古麗說道:“這是我們的救命之水,我們不要輕易喝掉。

中午最熱時,我們倆用手絹一角蘸一點水,潤溼一下嘴唇。

剩下的一點水還夠我們每個人喝一點。

她問我從哪裡學的這種知識?我說,當兵的人不懂得急救知識,怎麼保護自己?她說:“怪不得你敢闖的這裡來?”

不過,接下來她似乎很樂觀,告訴我:“你也不要著急。

聽那個犯人說,我們已經離公路不遠了。

你身上那個精靈之石,能夠帶領我們平平安安走出去!”

哦!三陽石?她這一說,我才想起,三陽石,剛才讓我當飛鏢打出去了。

於是,兩個人連忙蹲下來尋找。

找了半天,終於在巴吐爾站立的地方找到了那一塊三陽石。

此刻,三陽石似乎是顯靈了,通體發出藍瑩瑩的光芒來。

我虔誠的捧起來,放在手上,就看到它的凸起處指向了一個方向。

“軍武,它指的方向,可能就是公路,咱們就順它指的方向走吧!”

阿瓦古麗建議說。

“嗯.”

我點點頭,覺得太神奇了!因為心裡不託底。

就拿著三陽石往它指的相反方向走了幾步,果然,那個寶葫蘆的光芒就暗淡了許多。

反之,如果順著它指的方向走,光芒又重新亮了許多。

“這,簡直是北斗星啊!”

我想了想,不知道是什麼原理,只能把它往神性是猜了。

是啊,現在很多事情,科學無法解釋,就只能歸於神性了。

“可惜,它只能指方向,不能解決飲水問題.”

我遺憾的搖搖頭,覺得這個寶葫蘆還不夠神。

“水的問題,我們忍一忍不就過去了。

再說,除了這點水,我們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呢!”

阿瓦古麗說到這裡,臉紅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辦法解決水的問題。

但是,畢竟是還有半壺水救急,不至於活活渴死吧!我們又走了一會兒,沙丘變得低了一些。

一隻鳥兒在一道沙脊上蹦蹦跳跳,阿瓦古麗看到有生命的東西出現了,因此鼓起了更大的勇氣。

她甚至於請求我允許她拿著空水壺往東走,在最近的水源處取一壺水就回來了。

但是,我知道那是海市蜃樓。

我哪裡會讓她去白白跑一趟?根據三陽石指引的方向,我感覺我們倆是從北面往南走,那麼,我們就是在公路北側。

晚霞出現了,這證明一天的結束。

我站在高高的沙丘上向遠方觀察,目力所及之處都只能看見沙海。

沒有一絲生物的痕跡。

可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阿瓦古麗竟然會看到一顆胡楊樹佈滿孔洞的樹幹。

它已經枯萎了幾百年,或者說是幾千年了。

不知道有多少沙丘曾經流經過這一棵樹。

它一定是死在根鬚夠不到潮溼的下層土的悲催時刻。

不過,接著,在這一顆胡楊樹幹周圍,我發現了沙土下面的幾簇紅柳。

這種生命的跡象說明,我們離公路不遠了。

可是,從這裡向周圍望去。

怎麼也看不到漫漫沙海出現邊際的物件。

“軍武,我好累!”

阿瓦古麗終於忍不住了。

躺在了那一顆胡楊樹幹旁邊。

“那就在這裡休息。

宿營!”

我終於決定在這裡休息一夜。

我把軍用水壺掏出來,送到阿瓦古麗嘴邊。

她搖搖頭,不是不渴,而是捨不得喝。

我慢慢躺下來,從軍用挎包裡掏出日記本,寫下了我自認為是最後幾行的近乎絕筆日記:“我現在停在一座高高的沙丘上,檢視了四方。

四面八方都是沙嶺。

沒有一根草,沒有一個活物。

我們沒有水了。

上帝救救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