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三人行動

老馬聘請王叔叔為隊伍顧問正，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副隊長買買提。

買買提聽了，有些猶豫。

他說：“打狼是咱們革命隊伍行動的事情，現在，讓王甫這個右派分子當顧問，好不好？”

馬隊長聽了他的話，沒有吱聲。

這時候，大概買買提想到了打狼隊行動了幾次，也沒有打死一隻狼，實在是不好向上級交代，猶豫了半天，才不得不同意。

王叔看出馬隊長有些猶豫，便猜出了他的心思。

笑了一下，對他說：“怎麼，不想讓我這個右派分子參與？”

“不是，我對你、對軍武沒有什麼意見，我就是怕被人抓住把柄，在以後說我政治立場不穩，擅自改變革命的打狼路線，到時候我沒辦法交代.”

“放心吧，這次行動我不說你不說，軍武也不說。

誰能知道呢？”

“那你一定要讓這件事爛在肚子裡，就是打死也不吐一個字.”

“放心吧，幹完我就忘了，這件事讓風吹走，吹得乾乾淨淨.”

“好，那咱們一起幹.”

王叔向老馬保證會守口如瓶，老馬便放心了。

王叔家養了六隻羊，僅兩個老伴足以放牧。

但王叔告訴我，他之所以來到打狼隊當顧問，除了馬隊長邀請。

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收購狼身上的東西，比如狼髀石、狼牙、狼皮和狼肉，都能賣不少錢。

他雖然腦子靈活，卻不會用槍打狼，所以他要趁打狼隊打死狼後悄悄收那些東西，然後販賣到縣城那些二道販子那裡去。

但老馬不會想到王叔在偷偷地做狼的生意，他的心思在狼身上，只想一門心思打狼，別的，他想不了那麼多。

王叔雖然是個右派分子，戴了反動帽子，但是，他過去在蒙古族牧區住了好長時間，清楚這個季節的狼是怎麼回事，不靠他別無良策。

於是，老馬問王叔：“那隻狼會不會再出來叼肉回去？”

王叔說：“聽見水聲，就應該想到河流；看見天陰，就應該想到下雨。

你不知道那隻狼把一塊肉叼回去幹什麼？”

老馬有些窘迫，便說：“你就不要這麼繞圈子了，簡單一點，快說，為什麼？”

王叔又笑了一下，然後才說：“我看見了它的乳頭，它是一隻母狼.”

老馬不解：“它是母狼，和叼一塊肉回去有什麼關係？”

王叔湊近老馬的耳朵，低聲說：“母狼剛下完小狼崽啊！”

老馬“噢”了一聲，明白了。

但他又有些不解，問王叔：“不是說，母狼下了小狼崽後，由公狼出來覓食嗎，為啥母狼出來了？”

王叔說：“你沒有發現嗎？今年在新疆這地方，人的事情都亂了，狼的事情能不亂嗎？所以，母狼出來覓食是正常的事情.”

老馬又“噢”了一聲，覺得王叔說得有道理。

王叔說：“母狼把黃羊肉叼回去，是不是喂小狼崽？我們跟上母狼，是不是就可以找到狼窩？是不是就可以把大狼小狼一鍋端？”

老馬很興奮，連聲說：“對對對！”

但他轉念一想，心裡又有了疑問，便問王叔：“兩隻死了的黃羊，都已經被它們吃完了，它們還會來嗎？”

王叔坦然地一笑說：“會來。

這個季節，狼就靠吃死了的黃羊活命呢，怎麼能不來？“這裡死了的黃羊沒有了，別的地方有死了的黃羊。

我們只要找到死了的黃羊，狼就一定會出現.”

老馬笑了，老馬的笑和王叔的笑又變得一模一樣。

於是，王叔和老馬耐心等待黃羊病死在牧場上，那樣的話，狼群一定會再來吃黃羊。

其實，這時候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狼群。

牧民們等待，是為了讓狼把死了的黃羊吃乾淨，好讓瘟疫趕快過去；王叔和老馬的等待，是為了讓一隻狼給他們帶路，找到狼窩，把大狼小狼一鍋端。

很快，傳來了一個訊息：齊裡克牧場附近的一個小牧場上死了幾隻黃羊，已經過去了很多天，它們還沒有被狼發現，仍像石頭一樣在那兒躺著。

牧民很著急，天天盼著狼出現。

這個訊息讓王叔和老馬很興奮。

要騎馬，先找鞍具。

機會來了，王叔和老馬決定前往那個小牧場。

齊裡克牧場上的牧民只有鐵力提汗一家人，打狼隊人太多太雜，都去了吃飯住宿都是問題。

所以馬隊長就決定三人行動小組承擔這一次的任務，悄悄而去。

出發前，老馬徵求王叔的意見：“帶不帶槍？”

王叔笑了笑說：“槍該帶還是要帶，只是不要顯得那麼緊張.”

才過了六七天，下了一場毛毛雨，地上的綠意濃了很多，老馬帶領隊員們出去訓練時，仔細一看，草也長高了不少。

山上那些枯乾的樹都已長出了葉子，有的樹還開了花。

託科村的一位老人經過好幾年觀察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夏天的時候，如果下雨，最先綠的是山上的樹，然後綠色像一個慢慢從高處走下來的人，等它走到低處，真正的夏天就來了，山野裡到處都綠了。

老馬告訴我背上槍，他自己也揹著槍。

作為隊長，老馬已經習慣了槍不離身的生活。

打狼隊員們說，馬隊長連睡覺都做好了打狼的準備，狼卻沒有露面，狼在哪兒呢？牧民們則笑話老馬的膽子小，怕狼咬他，所以時刻都離不了槍，但有什麼用呢，如果狼來了，還不照樣咬他？這些話傳到老馬耳朵裡，老馬不生氣，只是一笑。

誰叫自己的打狼隊不爭氣，至今也沒有打死一隻狼呢？既然工作成績不佳，就別怕人嘲笑。

他和王叔兩個人準備騎馬上山時，叫上了我。

出發時，把副隊長買買提叫出來，說到：“我和軍武、王叔去偵察狼的動向，你在家裡管理隊伍.”

副隊長買買提覺得這樣不合適，說到：“我也參加你們的行動吧！”

老馬勸他，說齊裡克牧場就一家人，接待能力有限。

還是少數人行動比較好。

講了半天道理，買買提才不情願地回到屋子裡。

王叔看著買買提的樣子，對老馬說：“你這位副隊長，立功心切啊！”

老馬笑了笑，說到：“是啊，每一次打狼，都是衝在最前面，但是，就是瞎放槍，一隻狼也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