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三哥早就為我找工作的事情未雨綢繆了。

看來,當哥哥的就是有責任感。

“這種事,急不得.”

王甫老人聽了三哥的話,勸慰說。

“是啊!三哥,實在不行,我就在這裡先當農民,種地唄!”

我也寬慰道。

“新疆這地方,就是交通不便利.”

老人家長吁了一口氣,好像是讓我對這種事有個思想準備。

“是呀,沒想到,從烏魯木齊到庫爾勒,兩天才有一趟班車。

從庫爾勒到這兒,十天才發一趟車.”

我嘆息了車次的稀少。

“現在能坐上車,算是不錯了。

當初我來這兒,在庫爾勒等車就等待了一個月。

哪兒有路可走哇!司機都不敢往這條路上開呢!“呵呵,軍武,你走了這一路,感覺如何?”

王甫不虧為幹部,張嘴就聊深沉的話題。

“新疆這地方,荒涼了些,可是,自然環境算是不錯。

起碼目前沒遭受重大汙染.”

我不便於與他談政治話題,只好談天說地,道:“我們部隊駐地的幾個工業城市,工廠冒出的黑煙籠罩了市區,據說人造衛星在宇宙都看不到那些城市了.”

“是啊,西方國家搞工業化,弄得二氧化碳排放超標,連地球上空的臭氧層都破壞了。

我們國家急於搞工業建設,對環境保護重視不夠。

“將來啊,世界恐怕要締結限制碳排放的公約了.”

哦!我聽了這個老人的話,覺得他能在政治逆境中依然關心世界發展生存問題真是難能可貴。

“你這一路,走了幾天?”

王甫老人又問。

“他是搭二支隊的車來的.”

三哥驕傲地告訴王甫。

“喲!你這年輕人挺能聯絡人嘛!”

聽到這兒,王甫就讚揚了一句,“能想到搭他們的車,你真是聰明!”

“呵呵,我住農二師招待所,碰巧遇上了二支隊的蘇政委,聽說我的坐長途車要等待七天,就答應讓我搭車了.”

“嗯,蘇政委,那是個大好人。

你能遇上他,也算是好運氣了!”

這時,那個叫王芃的漢族姑娘端了茶水來,幾個人喝了。

三哥就將帶來的人參酒和紗巾送上,就要告辭。

王甫要留下我們哥倆吃飯,三哥謝絕了。

最後,三哥掏錢在這兒買了他幾斤菜,然後,王甫老人讓三哥把那筐杏子拿走。

三哥推辭了一下,也就提走了。

幾個人走在田間小路上,楊樹葉子在風兒吹拂下嘩啦啦地唱起了歌兒。

我就聽到後面響起了維吾爾歌聲。

回頭一看,那個維吾爾姑娘阿瓦古麗披上了絲巾,開始翩翩起舞了。

那個王芃卻只是低頭擺弄著絲巾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看天上的陽光和周圍的綠色,我感到了大自然的美好,心想,如果且末縣都是這種環境,這兒也算是世外桃源呢!我與三哥又到了那條小河邊上,這時,就聽見腳踏車鈴聲響起,一看,一位穿了中山服幹部模樣的人出現在了河對面。

看到三哥,那人就大聲喊:“軍斌,那是你弟弟軍武吧?”

三哥看到此人,吃驚不小,立刻就向我介紹,“這是公社黨委鄧書記!”

我就連忙向鄧書記行了軍禮。

鄧書記騎車過了小河,隨後就仔細打量著我,看了一會兒,就誇獎說:“小夥子挺精幹的。

呵呵!”

然後就問三哥:“你們村新式品種小麥推廣工作進行得怎麼樣?”

三哥就說:“隊長還是不想動。

維吾爾族多少年廣種博收,習慣了。

現在讓他們用新辦法,都嫌麻煩呢!”

“哼,再不推開。

我就辦他們的學習班。

看他們不積極!”

鄧書記像是生了隊長的氣,隨後又熱情地邀請我有時間到公社做客,三哥答應了一聲,就道別了。

“這人是從廣州來的。

開始是逃荒,後來娶了縣委組織部長的女兒,就當上國家幹部了。

當時,文化人來這兒都能重用.”

三哥說到這兒,神情充滿了無奈,大概是哀嘆自己好機會錯過了。

越想心裡越是淒涼。

回到三哥的房子裡,我與三哥看水澄清了,就煮水沏了紅茶喝。

三哥炒了個筍子肉片,烙了一張油餅,兩個人吃了飯,就聊了起來。

先是聊了家裡的事情。

三哥說,大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了燒磚的手藝,在老家燒了幾窯,掙了點兒錢,卻被當資本主義尾巴批鬥了。

因此,他想來新疆燒磚,掙上一筆。

我答應他來,但是告訴他,這兒掙錢雖然沒有政治風險,可是要以生產隊集體的名義經營才行,單幹也是不允許的。

大哥不知道怎麼就不想來了。

三哥還想回家一次,將大哥的燒窯手藝學到手,自己來這兒幹,大哥並沒答應,看來,也是怕自己掙不到錢吧!“大哥是老大,從小協助母親管家,錢的事看得重一些,可以理解……”我解釋說。

“可是,他那手藝,為什麼就不能傳給親兄弟呢?我在這兒,也不會搶他的飯碗啊?”

“我看,有機會他還是會來這兒的.”

我分析了一下,這兒建築專案多,紅磚需求量大,大哥燒磚的成本低,來這兒一定會掙上一大筆錢。

至於什麼時候來?要看機會了。

“呵呵,如果是那樣,我就不歡迎他上這兒來了.”

三哥很生氣,“親兄弟之間還不信任,來這兒幹什麼?”

接著,我問三哥,剛才那個阿瓦古麗問我“來當個教師行不行”是什麼意思?三哥笑了笑,說道:“既然你掛念這事兒,我索性給你說開,嗯,那個王甫老頭兒,別看有兩房妻子、兩個女兒在這兒,家庭矛盾很大哩!“前年縣裡招工時,他將那個漢族女兒安排到了棉紡廠,那個維吾爾老伴就不幹了,後來,他求了很多人,總算將那個維吾爾女兒安排到縣教育局做臨時工。

“今年,很多維吾爾族幹部要求讓孩子上漢語學校,但是漢語學校太少,招生名額有限。

“於是,縣裡就想在東方紅公社搞個試點,臨時辦一所漢語小學。

那個阿瓦古麗正籌備此事,估計她看中了你的文化和才華,想請你來當漢語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