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鬱悶等待

不過，這兒的書店裡擺放的都是維吾爾語言的圖書，我實在是看不懂，就想到了寫作。

想到離開烏魯木齊市後，一路看到邊疆風景的感觸，想起當年當然修路任務工程兵戰友們做出的巨大犧牲，就寫了一篇《南疆的感動》散文。

投給解放軍報一家，中不中，就看運氣了！稿子寫完了，排除了短暫的寂寞。

當我把裝了稿子的信封投入郵電局門前的信桶之後，心情瞬間輕鬆，寂寞隨即又至。

我邁開雙腳漫步，愁愁的思緒又展開了：十天，十天他可以趕多少路？幹多少事？可是，如今，卻要在這兒苦苦的等待，浪費了寶貴的光陰不說，還擔心由此而至的厄運。

我現在離開送兵的幹部，擅自來到新疆，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果家鄉武裝部的幹部檢查復原兵人數少了一個，一定會縣負責送兵的幹部要人。

而事兵的部隊幹部找不到我，一定會向公安部門報案尋找，如果我來到三哥這裡找不到工作，一下子造成一個丟兵的事件，豈不是鑄成了大錯？我一邊走，一邊瀏覽街上的風光，發現這座城市真的是非常美麗。

雖然這兒不通火車，顯得偏僻，同時也就顯出這座城市的安靜來。

不像烏魯木齊那麼嘈雜、那麼混亂。

同時，這座小城的最大特點就是，它的市民多是由純粹的蒙古、維吾爾等少數民族構成的。

漢人主要是兵團職工，現在，上午時刻，陽光普照，大街上走動著一簇簇穿了少數民族服裝的行人。

男人女人都顯出了與內地城市或者烏魯木齊不同的裝束和神情，孩子穿衣更是花裡胡哨的美。

這時的我不由地就想起了阿衣古麗，這麼美麗的城市，只配她那麼漂亮的姑娘在這兒居住、行走、生活。

昨天離開他們兄妹，我的心裡不知道就覺得十分淒涼和鬱悶。

看來，人是適合小群體生活的。

自己在連隊，天天與一幫子生龍活虎的年輕人在一起，這一次脫離部隊，一個人來新疆，火車上畢竟有那麼多乘客。

有餘裳、郭燕這些美麗的女人在自己身邊。

即使是在焉耆被客車甩下，心中鬱悶，總算是遇到了好心的阿衣古麗和她的哥哥，彼此之間可以聊天解悶。

如今，他們都紛紛離開了自己，真要一個獨處，沒想到這滋味兒竟是這麼難受！走著走著，前面驀地出現了一處寬敞的大院子，院子裡的清一色的紅磚平房。

門口掛了一個大牌子，上面十分醒目的寫了幾個大字：農二師招待所。

怎麼，這兒就是農二師招待所？我立刻回頭，看看從郵局到客運站、庫爾勒旅社的距離，離這農二師招待所很近啊。

自己怎麼就沒住到這兒來，卻選擇了那個旅社呢？滴滴滴！我正想著，汽車喇叭響了。

一輛噴瞭解放牌汽車開到了門口。

汽車正欲進院子裡，我一看，連忙躲閃開，可是，一看這車的顏色，覺得十分熟悉，這不就是阿衣古麗哥哥開的那輛車麼？“軍武！”

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甜甜的喊聲。

我抬頭一看，她就在駕駛室裡坐著呢！“阿衣古麗！”

我連忙向她招手。

“軍武，你住這兒了麼？”

她下了車，立刻問道。

“沒。

我住庫爾勒旅社了！”

我往回指了指。

“你怎麼不住這招待所呢？這兒乾淨、安全，價格也不貴呀！”

“可是，我著急趕路，想離客運站近點兒.”

我解釋著原因。

“那……你買票了麼？”

這時，司機在院子裡停好車，向我走來。

“買票了，可是……得21號才發車呢！”

我說著，露出了愁苦的神色。

“呵呵，十天一個班次，你沒趕上時間.”

司機立刻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接著就說：“實在不行，你就搭我的車吧！”

“你要去且末？”

我聽了，十分驚喜。

“我們運輸隊要給二支隊送給養.”

司機說。

“二支隊，不就是駐且末的築路隊嗎？那正好，你就繼續搭我哥的車。

我說我們緣份沒盡嘛！”

“別太高興.”

司機瞥了妹妹一眼，“這事兒，我不敢作主，得請示孫股長.”

“孫股長？那個運輸股長？”

阿衣古麗好象認識這位孫股長？“是啊，”哥哥說，“別瞧是個股長，那可是抗美援朝回來的老革命，資格老著呢，連師長都敬他三分.”

“師傅，那就麻煩你給好好說說.”

我立刻求情了，“我這心裡很著急的.”

“我當然要好好說了。

就衝小妹這高興勁兒，我也得好好說了.”

司機答應了，看來，我那兩包煙起了點作用。

“走，咱們去住宿處登記.”

阿衣古麗拉了我的手就走。

在住宿處，我登記了《軍人通行證》號碼、姓名、部隊番號、出發地、目的地等專案，然後，服務員大喊了一聲“孔阿狗！”

一箇中年男人肩上披了毛巾就從洗漱室出來了。

“送這位同志去107房間.”服務員吩咐。

“好！同志，請跟我來！”

孔阿狗說道。

孔阿狗？我聽到這名字，不由地想起了魯迅作品中常常說到的南方人的名字，看來，這位孔阿狗一定是上海來的知青。

在這兒安頓好了，我就趕緊去旅社退房。

阿衣古麗也跟著去了。

在旅社門口，正好遇到一輛從阿克蘇開回庫爾勒的班車進站。

我一看，這輛車上的乘客都灰頭灰臉的站在露天的後車廂上，像是被載的貨物一樣，心裡一驚，立刻問道：“怎麼，客運車就是這個樣子的？”

“嘻嘻，你以為是轎子車呢！轎子車在沙漠路根本就開不了。

有這解放牌能越野，算是不錯了.”

阿衣古麗給他解釋著。

後來，我才明白，類似市區公共汽車的這兒叫轎子車，算是客運站的高階車輛了。

一般的客車，都是解放牌汽車上面加個篷，有的根本連篷也不加，能夠穿越沙漠算是不錯了。

“所以，你這細皮嫩肉的人坐那車，遭罪，還不安全。

乾脆，你就搭我哥車隊的車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