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依稀有些熟悉,細細一想,記起來了,所有部隊的營房,都豎了這幾個字。

難道這兒是軍事建制的施工單位?我正在納悶,卻看到除了這幢樓房,別處根本沒有房屋。

工地周圍,全是一色的綠色軍用帳篷。

“鄺科長,嫂夫人來了!”

司機停了車,就衝著路邊一頂帳篷喊叫起來。

喊聲剛剛落下,帳篷裡立刻出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頭發脫頂,五官長得歪瓜癟棗似的。

胖胖的啤酒肚顯得他大腹便便,看見郭燕,便眯了眼睛,大聲喊叫“郭燕你來了!”

接著,上前握了郭燕的手,這在當時,也算是比較親熱的表示了。

就這一個動作,還引來了周圍年輕人一片起鬨的噓聲,羞得郭燕一張臉通紅。

啤酒肚突然又看到郭燕身旁的我,不由地一臉疑惑。

“火金,這是我在火車上遇到的。

他叫軍武,想來你這兒尋個工作.”

“尋個工作?”

鄺火金一聽,臉上呈現了不悅之色,那神情似乎在說:郭燕,你認識他嗎?就敢帶他來到這兒找工作?這工作,是好找的麼?“首長,給你添麻煩了!“我二話沒說,“啪”打了個立正,然後是一個恭恭敬敬的軍禮。

“呵呵,找工作……你會砸石頭嗎?”

鄺火金上來就問。

然後指了指旁邊幾個正在幹活的小夥子。

我突然想起自己去年曾經參加團部門前油漆馬路的鋪路工程,那工程第一道工序就是將拉來的石頭砸碎,然後鋪到路基上。

自己當時還向一個石匠出身的戰友學了幾手呢!想到這兒,我不由分說,摘下肩上的挎包,又扔下小行李包。

從一個小夥子手裡接過鐵錘,高高掄起來,朝路邊一塊待破的石料使勁砸下去,那塊看似堅硬的石頭在我的擊打下,嘩啦散開,成了一堆碎塊。

“嗯,好!”

鄺火金滿意地豎起大拇指,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將一位膀大腰圓的工頭招呼過來,吩咐道:“老高,這個人就歸你們班了。

我的戰友,照顧點兒!”

“好樣的.”

高班長看看我的體魄,立刻吩咐說:“看見了嗎,前邊就是要修的路,今天的任務就是碎石頭,鋪到路基上.”

啊?怎麼,這就上工了?我立刻覺得一頭霧水。

入伍時,部隊來了新兵要開個歡迎會,搞個迎接儀式。

聽說到了地方工作,也要先辦手續;講講注意事項。

自己今天,怎麼來這兒就幹活呢,連起碼的過渡程式也沒有!我瞅瞅郭燕,她已經被丈夫領到帳篷裡去了,那個司機,也跟著去品嚐離郭燕帶來的家鄉特產了吧。

這是什麼工作?什麼單位?這……是正式工作嗎?我一邊幹活,一邊瞅著周圍,怎麼想怎麼彆扭。

“喂,戰友,這是今天的飯票.”

鄺火金終於從帳篷裡走出來,遞交給我一大張標識了早、午、晚三餐的飯票。

接著又補充說:“幹活一天,三頓飯;一元五角錢。

你考慮一下,行就留下.”

呵呵,幹一天管三頓飯,一元五角錢。

這就是待遇,就是合同?我依然疑惑不解,這分明是臨時工啊,哪兒是什麼正式工作?不過,這些話,我沒法問。

我得等到有了時間,好好的問一下郭燕。

我看了看周圍幹活兒的人,一個個身體強壯,臉色黝黑,大概都是從附近農村招來的吧?那個高班長實際上就是個工頭。

他一邊督促大家幹活,自己也以身作則,使勁地幹著。

我看到他們雖然賣力,卻顯得有些笨。

譬如,砸石頭的目的是鋪路基,那麼,就把石頭擺到挖好的路坑裡,砸開了石頭,路基也就鋪上了。

可是,這些人非要先把石頭集中在一起砸碎,然後再把碎石填到路坑裡,這豈不是多了一道工序嗎?於是,我就建議高班長先將石頭擺勻,然後一砸、一攤,碎石就鋪在路坑裡了。

高班長一聽這個辦法,就改變了先前幹法兒,效率果然提高了。

由於採取了新的幹法兒,施工速度加快了,拉來的一車大石頭,一會兒就變成了碎石被填埋在路坑裡。

高班長一高興,帶頭坐在路邊的馬路埡子上抽起了煙。

我看到這副景象,連忙掏出自己在鄭州買的“黃金葉”香菸,分給大家。

“喂,你也想來這兒幹嗎?”

高班長見我客氣,就想與我說說話。

“是啊.”

我在他身邊坐下,正好有一肚子疑問要他解答呢,“請問班長,你們都是正式工人嗎?”

“呵呵,什麼正式工人?”

高班長一聽這話,笑了,“這兒,就我是個合同工。

他們……都是臨時工.”

“臨時工?”

我看看那些累得汗流的小夥子,真不知道他們哪兒來那麼大的幹勁?“他們,大部分是從附近農村招來的。

嗯,就像是民夫。

一天只掙一元錢,三頓飯。

還不如你哪!”

高班長馬上給他透露了這兒的秘密。

“這麼說,這兒不是正規的單位.”

我不知道怎麼用了正規單位這麼個概念。

“單位不能說不正規。

可是,要變成國家職工,難啊!原來說我這合同工滿三年就可以轉正。

可是,我幹了五年了……還是合同著。

“呵呵,你既然是鄺科長的戰友,就讓他給你弄個正式指標吧,別這麼老是合同,沒完沒了地……”他?我聽他一說,覺得這事兒難了!我和鄺科長,本來就不認識,人家怎麼能把正式國家職工指標分給我?可是,這話又不能說開。

“呵呵……”我笑了笑,“這事兒,他也不好辦啊!”“難度當然是有。

不過,只要他出面,還是有可能的.”

接著,高班長說了一條理由,“誰不知道他是總指揮的老部下啊!”

哦,總指揮?我聽明白了,這個鄺火金,也是投親靠友來到這兒的。

另外,那個總指揮,可能就是這兒的最高長官。

抽了一會兒煙,午餐時間到了,高班長一夥人領著我來到了辦公樓一層的大食堂裡。

午餐是定量供給的,兩個饃,一碗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