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告訴三位夫人,說周芷若與宋青書有一段孽緣,最好給攪和了,因為宋青書不應該早戀,他還不懂得什麼是感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守護自已的感情。

不過這話三位夫人是不大相信的,因為南星對於張無忌和曲非煙那懵懵懂懂的感情從不干涉,甚至在默默的推波助瀾。

難道張無忌和曲非煙的年齡比宋青書與周芷若還大嗎?

可話又說回來了,三位夫人對於周芷若和宋青書之間的事情還是很有興趣的,所以李莫愁看到周芷若的時候,不由得興起一絲八卦之心。

現在一看,還真是有點東西呀!難道夫君說得都是真的?

周芷若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正努力想著該怎麼,可週芷若再聰明也不過只是一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尤其是看到李莫愁那大有深意的一笑,周芷若感覺腦袋裡亂糟糟的,慌得沒法思考了。

李莫愁從臺階上走了下來,來到周芷若身邊,輕輕按住周芷若的肩膀,壓低了聲音道:

“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芷若一聽趕緊搖頭:

“真的沒有什麼,是,是…我剛才領會錯了姐姐的意思。”

李莫愁見周芷若不肯說,倒也沒有繼續逼迫,但是如此看來,周芷若似乎對宋青書沒什麼想法呀?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堅決的否認了,如果她對宋青書真有什麼想法,從自已這裡借力可是最好的選擇。

那麼夫君的意思就要換一個方向來理解了,宋青書在單相思。

再結合夫君要求曲非煙給宋青書提供挫折教育這件事,李莫愁感覺自已好像抓住了夫君的真正想法。

看來今天晚上,這個夫妻間的小遊戲可以結束了。

“哦,這樣子啊,那芷若現在有空嗎?”

“那個…我還有些事去找師姐。”

“哦,那你去忙吧,有空再來找我聊天哦。”

“好的,那芷若先告退了。”

周芷若說完匆匆行了個禮,趕緊溜了,生怕被李莫愁繼續追問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事實上週芷若很清楚宋青書的想法,可是自已對宋青書卻沒那種想法,只是自已跟師姐此來武當派是擔負著重要任務的,如果自已斷然拒絕,有可能會引起武當派的不快,萬一因為自已的原因破壞了任務,那師父肯定會很失望的。

在這種情況下,周芷若也是很為難的,只能委婉再委婉的拒絕宋青書,甚至故意跟曲非煙一起去嘲笑宋青書,可是宋青書卻鍥而不捨的糾纏周芷若,這讓周芷若很是煩惱。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之前李莫愁問起一個問題時,她才會反應過度,反而引起了李莫愁的誤會。

現在周芷若似乎萬分擔心的是李莫愁會不會因為自已的表現,而誤會了自已跟宋青書的關係,如果李莫愁她們也摻和進來可就麻煩了。

實在不行,到時候自已只能將事情說清楚了,哪怕任務沒法完成而讓師父失望,周芷若也不會拿自已的感情去開玩笑。

周芷若跑了,李莫愁也將這事暫時拋開,她現在忙著呢,得趕在明天上午將八個支架做好才行。

……

這時整個武當派都很忙,宋遠橋正按照師父的吩咐,安排門下弟子做各種準備。

俞蓮舟和張松溪正準備下山的物資和人員選拔,弟子們都很興奮,幻想自已可以下山行走江湖,從此揚名立萬。

莫聲谷和宋遠橋在重新調整安排值守任務,並增加強各種巡查小隊,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張翠山已經搬進俞岱巖的院子裡,全天候保護俞岱巖的安全。

至於三代弟子之首宋青書,正躲在自已房間裡默默流淚,他今天在中了曲非煙的暗器之後,自作聰明的趕緊喝醋,誰知道喝完醋之後淚水根本就止不住了。

宋青書自然知道大家都在忙,自已也應該去抓蜥蜴,可是自已的淚水還沒止住,只好找了個藉口藏著,等到毒藥時間過去就好了,這都怪曲非煙那個鬼丫頭。

想到曲非煙,宋青書也不知道自已是該氣還是該笑,人家曲非煙也是跟自已正兒八經的切磋,用的暗器也是當面打來的,自已躲不開能怪誰。

至於暗器上的毒藥,正如曲非煙所說,她只是用些無傷大雅的毒,如果在江湖中,那些敵人也會如此寬容嗎?

可是,連連輸給一個小丫頭,還每次都被打哭,不是,每次都中毒,自已這臉都丟乾淨了,尤其是自已這些丟臉的事都被師弟們還有周芷若看見了。

宋青書都快瘋了,有時候他自已都有些壓不住內心的戾氣,想要對曲非煙下狠手,可是曲非煙身後可是有靠山的,更重要的是曲非煙是武當派客人,哪怕心裡再恨,自已也不能將她如何。

正當宋青書躲在房間裡任由自已內心的心魔啃噬他的理智,房間外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卻在默默搖頭。

站在宋青書房間外面的自然是張真人,他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南星提醒他的,讓他這兩天暗中觀察一下宋青書的情況,因為曲非煙要給宋青書一次終身難忘的挫折教育。

如今看來,南星說得沒錯,青書這孩子心性有大問題,如果這次不能斬卻心魔,這孩子就徹底毀了。

幸好南星及時提醒,不然將來青書走上歧途,不僅僅自已會悔之莫及,遠橋也一定會傷心欲死。

自已這個師父真是有點不稱職啊,還需要一個外人來提醒自已,自已卻連眼皮底下的徒子徒孫都沒照顧好。

感知到宋青書的氣息越來越亂,張真人悄無聲息的推開了宋青書的房間門。

正陷入自已情緒中的宋青書原本就很警惕,生怕被人看到自已這副鬼樣子,所以一點輕微的動靜頓時驚動了他。

宋青書從自已的臥室衝了出來,然後愕然愣住了,連臉上嘩嘩直流的淚水都忘了擦拭。

“師,師祖?”

宋青書語氣驚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隨即,宋青書猛地醒悟過來,抬手用衣袖擋住了自已滾燙的臉,恨不得現在有條地縫好讓自已躲進去。

“青書,這是糖水,你喝點就不會流淚了。”

宋青書聞言大喜,趕緊放下衣袖伸手接過張真人手裡的葫蘆,側過身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

幾口糖水下去,不但好喝還很有效果,宋青書用衣袖再胡亂擦了幾下,淚水終於止住了。

“呵呵,害羞個啥子?你小時候尿在我身上時,可是一點都不害羞的。”

“師祖…”

宋青書鼻子有些酸,好像又要流淚了。

張真人抬手拍了拍宋青書的腦袋,自顧自的走到堂屋裡的圓桌邊上坐下,抬手指了指自已旁邊的凳子。

“過來坐,我有些話要跟你說說。”

宋青書期期艾艾的走過來,期間又使勁擦了幾次臉,整理了一下發髻和衣服,感覺自已形象良好,這才挺了挺腰桿走到張真人面前。

張真人再次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坐吧。”

“謝謝師祖。”

宋青書行了個禮,這才將半個屁股落在凳子上,一副恭謹謹慎的模樣。

張真人皺了皺眉,用平和的語氣慢慢說道:

“坐好了,別做出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我可是你師祖,你父親還是我帶大的,你在怕什麼?”

宋青書聞言臉色一變,心裡沒來由的一慌,抬眼向張真人瞥了一眼,發現張真人面帶微笑,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稍稍安心,並依照張真人的吩咐,踏踏實實的坐好了,挺直身體等著張真人開口。

宋青書的表情變化和小動作張真人都看在眼裡,不過他在想什麼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

“青書,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怕我?”

宋青書有些懵,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問的?更重要的是,這個問題能如實回答嗎?

看著張真人那認真的眼神,宋青書咬了咬牙,整理了一下言辭道:

“師祖,我不是怕您,是尊敬您。”

“沒說實話,再回答一次吧。”

宋青書有些心慌,眼神也想要躲閃,不過他努力忍住了,儘量穩住心神,認真思考了一下,心裡一狠,宋青書抿了抿嘴唇再次回答:

“我,我怕自已表現不好,會讓師祖失望。”

張真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搖搖頭道:

“浮於表面,再想想,為什麼會害怕?”

這次宋青書有些困惑了,同時他也有些明白張真人為何要問自已這個問題了。

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宋青書才有些不大確定的開口道:

“我怕師祖失望,怕父親生氣,怕師弟們看不起我。”

張真人點點頭,再次搖頭道:

“還不夠,去問問你自已的內心,到底在怕什麼?”

宋青書愕然看著張真人,然後臉上的表情快速變幻,驚慌、恐懼、迷茫…最後變得沮喪灰敗,彷彿失去了光。

宋青書緩緩低下頭,避開了張真人的視線,然後眼淚控制不住的流淌了下來,他抬起雙手捂住了臉,雙肩不停聳動,低聲哭泣著。

張真人無聲的輕嘆一聲,也不出聲,就安靜的看著,屋裡只有宋青書壓抑的哭聲。

這一次,宋青書哭了好一會才漸漸平復下來,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宋青書抬起頭,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但眼神卻清亮了很多。

“師祖,我,我…”

“呵呵,沒事,小時候你就不喜歡哭,你那笨蛋父親還總是炫耀你懂事,懂個屁啊,小孩子哪有不哭的。”

宋青書噗呲一下笑了,鼻子裡還冒出一個鼻涕泡,宋青書趕緊去懷裡掏手帕,結果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已的手帕因為被淚水浸透已經扔盆裡了。

這時一塊乾淨的手帕出現在他眼前,宋青書趕緊接過手帕,將鼻涕擦乾淨了。

看了看被自已弄髒的手帕,又看看張真人,宋青書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張真人卻沒在意這些,有些懷緬的笑笑道:

“青書你自小就懂事,什麼事都不讓人操心,三代弟子們也都以你為榜樣,所以,你就像是被我們所有人給架起來了,不能哭,不能做錯,不能失敗…”

宋青書苦笑著點點頭:

“師祖,我很累,也很怕。”

張真人看著情緒低落的宋青書,點點頭道:

“嗯,其實大可不必害怕,在我和你父輩們眼中,你不過還是個孩子,就像無忌和非煙,做得好要誇獎,做的不好就訓斥。沒有人可以是完人,你不會是,你父親也不可能是,我同樣也不是。”

“師祖…我…”

“呵呵,不著急,你慢慢想清楚就是,我今天來是要教你如何破解非煙的暗器,呵呵,老道我的徒孫,怎麼能讓人隨便欺負了!”

宋青書難以置信的看向張真人,感覺張真人在自已心裡的高大形象要坍塌了。

“我跟你說哦,明天你戴上一隻鹿皮手套,等她用暗器的時候就用戴著手套的手掌使出綿掌來抵擋。”

宋青書眼睛一亮,這招能行:

“可是久守必失呀,師祖。”

“嗯,她們古墓派那輕功很欺負人,你現在可追不上她,明天你帶一些臭豆腐缸裡的水,然後你懂的…”

宋青書猛地瞪大了眼睛:

“啊這…”

“呵呵呵,那些漂亮姑娘都有個通病,她能讓你體會一下江湖險惡,你也要幫幫非煙嘛,你可是師兄!”

宋青書咬了咬牙:

“我懂了,師祖!”

“哈哈哈,很好!明天開始,寅時你跟無忌一起來找我,你那個笨蛋父親根本不會教孩子。”

宋青書趕緊起身:

“遵命,師祖!”

張真人哈哈一笑,起身拍了拍袍子:

“我走了,你好好準備一下,明天不準再敗了!”

“是,我一定給那丫頭一個教訓,啊不是,我一定好好幫助曲師妹!”

“哈哈,這就對了,念頭都不通達,還修個屁的道呀!”

張真人高高興興的走了,宋青書看著張真人離去的方向,拳頭握緊又鬆開,嘴角慢慢咧開,然後發出一陣陣壓抑卻又暢快的笑聲。

“曲非煙,你給我等著!”

正在辛辛苦苦挑水的曲非煙忽然感到一陣惡寒,她警惕的向周圍看看,然後奇怪的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