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圍爐而坐,炭火的光芒投射在各人的面龐,有了陰影的襯托,人的五官立體感更強,所以才有燈下看美人之說。
南星覺得古人是懂得審美的,自己的兩位夫人此刻看起來果然更美了,甚至連巫行雲這個毛丫頭看起來都多了一絲女人味。
南星饒有興致的觀察著這三個女子。
巫行雲喝酒時是用三根手指捏著碗邊,動作舒展瀟灑,酒液進入口中,她的眼眸會微微眯起,嘴角線條硬朗,透著一絲豪放氣質。
邀月喝酒時卻是用一隻手掌捧著的,這完全是一種充滿安全感的小女人的氣質,跟她以往殺伐決斷的性格顯得格格不入,但是看著就覺得可愛和溫暖,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奇妙效果。
至於李莫愁,她沒喝酒,而是雙手捧著一隻茶杯,嘴角帶著微笑,安閒舒適,氣質沉穩嫻雅,妥妥的一副大婦模樣。
南星那眼神讓巫行雲很不舒服,感覺自己被看了個通透,於是瞪了南星一眼開口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我要在附近找個宅子。”
“哦?為什麼?”
“呵呵,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
“不知道自然要問,我之所以不主動開口,還不是尊重前輩嘛。”
“切!”
南星聳聳肩,無奈的笑笑道:
“要我們幫忙?”
巫行雲翻了個白眼:
“你看我這個樣子適合出面嗎?”
南星上下打量著巫行雲,然後呵呵一笑:
“還真是的,您這個形象很難取信於人,而且容易招來狂蜂浪蝶…”
“阿星,做人要積點口德。”
巫行雲沒敢罵南星,因為打不過邀月。
南星笑得更得意了:
“好吧,您有什麼具體要求。”
巫行雲微微一仰脖子,一口將碗裡的酒都喝了,將手裡的酒碗重重放在炭爐邊的圍邊上,吐了口酒氣道:
“清淨安全,不會引人注目的地方。”
“行,明天我們就去找。”
巫行雲點點頭,準備結束談話了,南星卻抬手給巫行雲空了的酒碗又續上了一碗黃酒。
剛從酒壺裡倒出的酒液冒著嫋嫋的蒸汽,琥珀色的酒液緩緩盪漾,一股甜香的酒味撲鼻而來。
巫行雲看向南星,南星抬手示意一下,又開口道:
“前輩要這個宅院做什麼?”
巫行雲扯扯嘴角,伸手拿起酒碗湊到唇邊喝了一小口,看著南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呵呵,既然你都問了,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們不好奇那傢伙到底得了什麼病嗎?”
南星夫妻三個互相看看,南星笑著開口道:
“我們猜測是不孕症,對不對呀?”
巫行雲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梢,似乎對於南星一下就猜對了也沒太吃驚:
“不錯,正是不孕症,先天和外傷雙重作用之下,陽精無法排出。”
南星點頭:
“所以需要手術矯正,而他們不敢讓您動手…不,不是不敢,而是他的身份不允許外人在他身上動刀。”
“都猜對了,所以我答應幫他們訓練一個能進行手術的人。”
“明白了,需要實操練習!”
巫行雲看了南星夫妻三個一眼:
“你們對這個好像不在意?”
“呵呵,這世上該死的人很多,如果能將他們廢物利用一下,也算是物盡其用了吧,我們在意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個用活人進行實驗本身,你們不反對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做法嗎?”
南星一怔,他來自後世,人體實驗這種事情…嗯,好像是有些不道德,不過來了這個世界以後,南星感覺自己的道德底線大大降低了,人也更精神了,所以人體實驗什麼的,只要不傷及無辜,那完全沒啥問題呀!因為這裡該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邀月和李莫愁都是見過人間險惡的人,邀月就不說了,移花宮亦正亦邪,有些自己的三觀。
李莫愁雖然出身名門正派,但是她的行事風格其實更像林朝英,肆意張揚,也有著自己的信念,根本不受這些迂腐觀念的影響。
“呵呵,前輩說笑了,我們相信您的人品。”
巫行雲看看一本正經的南星,再看嘴角漾起一抹笑意的李莫愁,還有轉開臉不想看南星的邀月。
怒哼一聲:
“呵呵,你小子拿話擠兌我是吧?”
“絕對沒有,我是真的相信前輩的人品貴重,不會傷及無辜。”
巫行雲扯扯嘴角,其實她對普通人沒那麼在意,但現在被南星架起來了,而且逍遙派要在世俗立足,做個名門正派,那就真的不能不重視這個問題。
幸好,之前蘇星河沒有劣跡,而薛慕華則是江湖名醫,人品也不錯,為了保住這個好名聲,巫行雲從此也得做個好人。
想明白這些,巫行雲明白了南星是在提醒她,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咬著牙道:
“行吧,我也不能辜負了你的信任不是。”
說完,巫行雲一口將碗裡的酒喝光,擺了擺手轉身走了,一陣冷風吹來,屋裡只剩下了南星一家子。
三人對視一笑,南星起身伸了個懶腰:
“咱們也該休息了,娘子,嘿嘿。”
李莫愁嫵媚的白了南星一眼,邀月臉頰微紅,起身往外走去:
“晚安!”
南星趕緊一把拉住,將邀月嬌小的身子攬進懷裡,低頭輕輕一吻:
“晚安,我的小月。”
“嗯。”
……
讓南星去找宅院?那是不可能的,也不現實。
開封可是個商業化城市,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一個宅院而已,隨便找個牙行就完事了。
南星要求的是西城,靠近運河西渠最好,往河裡丟屍體方便呀!
當然,南星的真正意圖是可以順便去拜訪一下平一指,恰好他就住在西渠新莊碼頭附近。
牙行的效率在南星的鈔能力作用下發揮得極好,經過一柱香的紙面作業以後,他們就按照南星的要求,找到了三處比較合適的宅院。
接下來,牙人領著南星一大家子人,分乘幾架大馬車開始遊覽開封城。
經過一上午的折騰,才看了一處宅院,而且這處宅院太靠近街市,並不符合巫行雲的要求。
這效率讓南星很不滿意,但是眾人心情都很好,一路遊玩根本也不在意,南星也沒法催促大家,乾脆跳過中間一個,直接讓牙人領著大家往最靠近新莊碼頭的那處宅院而去。
眼看就要到午飯時間,眾人來到了臨近西渠的一處院子,這裡基本上完美的符合巫行雲的要求,唯一的問題就是有點大,這處院子是有五進院落,還包括一個後花園的大宅院。
事實上這個宅院正在發賣,因為太大要價又高所以暫時沒找到買家,牙行私下裡將之短租出去,那就是賺外快而已,但是租金可不便宜。
於是一番不太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後,雙方達成了交易,由於院子很大,南星等人決定一起搬過來住,這樣可以省下租旅舍的錢,至於這裡的租金,那當然要雲蘿那有錢的兄長來出了。
南星又掏錢讓牙人僱人來打掃整個院落,說好晚上就要入住,收了銀票的牙人笑得見牙不見眼,飛快的跑去僱人去了。
南星則帶著眾人去找平一指。
平一指的醫館不難找,周圍的街坊並不知道這個藥鋪裡整天吊著個臉的東家,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殺人名醫。
一大群衣著靚麗的人出現在這平民聚居的地方,自然會引起街坊們的注意,尤其是那些街溜子,不過看到龍兒幾女身上揹著的長劍,也都熄了各自的小心思。
按照路人的指點,南星看到了一處不算大的藥鋪,鋪子看上去普普通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不過從開啟的大門向內看去,裡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個包漿的櫃檯和整齊的藥櫃之外,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這就是門可羅雀現實版!
南星扭頭看了看身後一群人,頭痛的捏了捏額頭,帶著一大群人,真是做啥都不方便。
“要不大家先去那邊的茶樓坐坐,我去看看那個令狐沖在不在?”
眾人一起用沉默的眼神回應著南星的提議,南星無奈的嘆氣,這屆吃瓜群眾不好忽悠呀!
李莫愁見狀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眾人,拿出了大師姐的威嚴:
“你們別搗亂,這麼多人能擠進這個小鋪子嗎?都跟我去茶樓等著,姐姐你陪著夫君。”
邀月含笑點頭,眾人雖然很是不情願,尤其是王語嫣,但是李莫愁的強勢壓制他們也不敢反抗,連一向任性的憐星都不敢鬧了,大家也就老老實實的跟著李莫愁走了。
等到眾人離開,邀月才似笑非笑的對南星道:
“你平時那麼縱容她們,現在知道後果了?”
“嘿嘿,不是還有你們嗎,我這人就是心太軟,哎。”
邀月白了南星一眼:
“走吧,別在這裡站著。”
南星笑著點頭,與邀月並肩進了鋪子。
進入鋪子光線猛地一暗,同時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
南星左右看看,邀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南星看向櫃檯內藥櫃旁邊的一個布簾子,顯然那裡是通向後堂的門戶。
這樣的門戶在另一側的牆角也有一個,大概是給病患通行的。
“有人在嗎?”
南星的聲音才落,就從櫃檯內的布簾子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隨著簾子掀起,一個身材高大,容貌醜陋的老婦人從內堂走了出來。
她的視線迅速掠過南星,然後落在邀月臉上,眉梢不由得一挑,哪怕邀月帶著面紗,依舊無法完全遮擋她那絕世容顏。
“客人要買藥還是看診?”
“平先生不在嗎?”
“哦?你們來找當家的…”
說著話,那老婦人看向南星腰上掛著的碧血照丹心,臉上露出瞭然之色。
“那你們知道我家當家的規矩嗎?”
“救一人殺一人嘛,知道!”
老婦人點點頭,神色有些玩味的看看兩人,感覺這兩人不像是來求醫的:
“我家當家的有病人,你們找他有什麼事,先跟我說說。”
“您也是醫者?”
“呵,我雖不是醫者,但是卻可以決定你們能不能得到治療。”
南星聞言莞爾,於是點頭道:
“我們不是來求醫,而是來找人的,不過該給的好處肯定不會少的。”
“找人?找什麼人?”
“華山劍派的大弟子令狐沖。”
老婦人聞言眉頭一跳,一股不太好的預感驟然從心裡湧起,這倆人莫非是來尋仇的?這樣的話可不能讓當家的捲進去了!
“找他何事?”
這句話衝口而出,可一說出來老婦人就後悔了。
“哦,這麼說令狐沖確實在此了?”
“…”
南星見老婦人不言語,呵呵一笑道:
“我們對令狐沖並無惡意,只是來找他要一些長輩託付給他轉交的東西,再說了,靠你們也阻止不了我們吧。”
老婦人神色不定的打量著南星夫婦,邀月適時露出一絲大宗師氣息,恐怖的精神威壓頓時讓老婦人陷入極度的恐懼。
好在這股威壓一閃而逝,老婦人下意識的按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壓住即將跳出胸膛的心臟,看向南星夫婦的眼神裡都是恐懼之色,不復之前的淡定神情。
“去跟平先生和那兩位客人說一聲,就說南星及夫人前來拜訪。”
老婦人下意識的點頭,然後轉身就進了內堂,一連串快速的腳步聲遠去。
南星和邀月淡定的站在藥鋪裡等著,一點也不擔心後面的人會趁機跑掉,想必以任盈盈的聰慧,不會做出這種不智的選擇。
更何況以令狐沖那莫名其妙的傲氣,更不可能聞風而逃,他是那種寧死都不願意丟面子的人。
沒一會兒,另一側的布簾子後面再次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邀月輕聲提醒:
“如果沒弄錯,令狐沖受了嚴重的內傷,內力無法運轉。”
南星點點頭沒出聲。
一行人從簾子後魚貫而出,南星迅速掃了一眼,認識的人就不說了,南星仔細打量了一下平一指。
這人樣貌平平,給南星印象最深的是他那有些可笑的山羊鬍子,以及冰冷的三角眼。
這副尊容可是典型的反派角色,但這人在原著中是個中規中矩的醫者,性格稍微有些偏激,並不算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令狐兄,一向久違了。”
南星沒理會其他人,甚至沒多看任盈盈一眼,而是單獨與令狐沖打招呼,這是在抬高令狐沖的地位呀!
邀月有些狐疑的瞥了自己夫君一眼,琢磨著夫君大概又想要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