覲見過玉帝,哪吒隨尹雲晴、洛青峰走出凌霄寶殿。

“師弟師妹不要氣惱,為兄替你們出氣。”哪吒雖然勸說二人,他卻更加氣惱。

“兄長之情,小妹心領了。我已受封賞,晾那天蓬不敢放肆。”尹雲晴笑道。

“你到瀟灑,師弟可是氣得不輕。”

“青峰,你生氣了?”

“恩。”洛青峰鐵青著臉道。

“是因為那廝喚你小白臉?不要氣惱,姐姐我就喜歡小白臉。”

“姐姐分明知道我為何氣惱,又來打趣。”

“姐姐的美貌連天蓬都心動,卻只鍾情於你,你該高興才是。”

“姐姐不要玩笑。”洛青峰嘆道。

“我何嘗在玩笑?你看我不美嗎?”

“美,比天庭中看到的仙子都要美。”洛青峰沒有恭維,說得都是實話。

“你高興嗎?”

“自然是高興的,只是那天蓬太過輕薄。日後,我一定替姐姐教訓他。”

“恩,不錯,知道說心裡話了。教訓是一定要教訓的,現在不必氣惱。”

“我說,你們當我不存在嗎?”哪吒抱著雙臂問道:“二位可有閒心到我府中一聚?”

“兄長,我與姐姐還要去青丘拜祭長輩,就不叨擾了。”

“辦正事要緊。你二人得了印信,可以自由出入。下次來,一定多留幾日。”

“師兄忘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們怎敢多留?”

“師妹倒是聰明,別忘了兄長的事才好。”

“小妹不會浪費開府與生殺予奪的權利。”

“但有難處,到天庭尋我。”

“小妹知道。”

哪吒抱了下拳,轉身走了。

“青峰,我們走吧。”尹雲晴拉著洛青峰向南天門而去。

“末將恭送招討大將軍。”四位天王一起出迎。

“晚輩斷不敢承受如此大禮。”尹雲晴還了一禮道。

四天王又與洛青峰寒暄幾句,方才別過。

“青峰,在青丘嗎?”尹雲晴問道。

“是,與父親母親在一處。”洛青峰心中難過,離開青丘數年,今日終於要回去了,悲傷之情湧上心頭。

“青峰,可知仇家?”

“父母仇家,祖父亦不知。但祖父的仇家,我是知曉的。”

“誰?”

“天下妖族。”

“天下妖族?”

“那日天下妖族群起而攻之,祖父身負重傷而亡…”

尹雲晴不知如何勸慰。

“但祖父的致命傷只有一處,不知出自誰手,我定要查明。”

“你與祖母如何逃離險境?”

“天下妖族攻進青丘後,只顧爭搶珍寶。幾個忠心的家臣奪回祖父屍身,安葬後,我與祖母逃離青丘。”

“躲躲藏藏的日子一定很苦吧。”

“雖然苦,也有開心的時候…”洛青峰陷入悠遠的回憶。

“青峰,我們快到青丘了。”言罷,尹雲晴拉著洛青峰的手臂落下雲頭。

青丘城,妖族最為繁華的地方。其間多有仙人與妖族定居,終日歌舞昇平,其樂融融,乃人間第一妙處。

如今,殘垣斷壁,一片荒涼。雖然礙於崑崙,妖族不敢有大舉動。但小的劫掠時有發生,不能制止。

原因在於狐族好手大多戰死,剩下的老弱婦孺居多。

“青丘城破敗了。”洛青峰走在集市上,眼中情景讓他痛斷肝腸。從他記事起,青丘已然落寞,但現在,比那時更要衰敗。

“青丘還會變美的。”看到青丘,尹雲晴想到了尹家老宅。那裡何嘗不破敗?剛剛因為壓抑與控制,情感如同被禁錮一般。而現在,心中的痛翻湧上來。

“雲晴,我們去祭拜。”洛青峰見姜雲晴難受的樣子,不願留在此處。

二人飛上雲端,向青丘城處而去。

“青峰,長輩們的墳塋不在帝陵嗎?”

“祖父怕妖族肆意報復,將父母的墳塋藏在隱蔽之所。”

那是一座大山,樹林茂密,綠蓋成蔭。走到半山腰,轉過山角,有一條羊腸小路。順著小路向上,會發現一塊巨石。

巨石阻擋了前路。

而巨石後面有兩座墳塋。

“師尊有心,什麼也瞞不過他老人家。”洛青峰見收拾得停停當當的墓地,心中感激。

二人行禮叩拜,祭祀一番。

洛青峰免不了落下一行清淚,述說一番衷腸。

“青峰,這裡好像有人打掃,你不覺得過於乾淨嗎?”尹雲晴突然指向樹蔭背後,那裡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你看那是誰?”

“出來!”洛青峰高聲呵斥。

躲在樹後的小妖被嚇了一跳,想要跑。

洛青峰一個跳躍,攔住小妖。

“青峰,他好可愛。”尹雲晴不禁驚呼道。

洛青峰定睛去看,卻是一隻小狐狸。他剛剛修行,耳朵和尾巴還沒有褪去,年齡大概在五六歲的樣子。

“你是青丘之民?”洛青峰問道。

“是。”小狐狸剛開口,隨即又答道:“不是。”

“到底是不是?”

“不是…”小狐狸低下頭,眼淚在眼中直打轉。

“青峰,你看你把他嚇得。”尹雲晴有些不悅,走到小狐狸面前,蹲下身道:“你父母呢?為何一人玩耍?”

“父母都死了,只剩我一個。”

“你自己在這裡?”

“是。”

“多久了?”

“一年有餘。”

“你怎麼活下來的?”尹雲晴有些心疼,不禁問道。

“我會些簡單狐法,捉些鳥雀吃。”小狐狸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的流下來。

“可憐的孩子。”尹雲晴看到小狐狸,如同看到了小時候的洛青峰。那種愛屋及烏的情感與母愛一下迸發出來,“我送你回家,好嗎?”

“不要,我恨他們,他們也恨我。”小狐狸臉上現出恐懼。

“你自己在大山之中如何生存?如果遇見大妖,豈不兇險?”尹雲晴看著面前穿著破衣的小狐狸,心生憐愛,不禁望向洛青峰,眼中滿是乞求的目光。

“可願隨我走?”洛青峰問道。

“我願意。”小狐狸瞪圓雙眼道。

“好,隨我去青丘。”

“我不要去。”

“找到你的族人,正大光明的帶你走。”洛青峰從小狐狸簡短的言語中猜測到了**分,這是個被族人拋棄的孩子。

“哥哥不騙我?”

“我豈能騙一個小孩子?”

“你就不怕我們嗎?”尹雲晴輕撫小狐狸的頭頂問道。

“不怕,哥哥和姐姐是好仙人。”

“可憐的孩子。”尹雲晴抱住小狐狸。她明白,小狐狸並非憑一面之緣猜測出善惡,而是長久的孤獨與恐懼讓他不知所措。

“哥哥是洛家公子,是嗎?”

“你怎知?”

“父親經常帶我來這裡,他說這裡睡著青丘的主人。哥哥祭奠時,稱呼去世的青丘之主為祖父,我自然猜到。”

“這裡是你打掃的?”洛青峰有些喜歡這個聰明的孩子了。

“是。我一年多來躲在附近,這讓我安心。”

“最後一個問題,你父親為何知道此處?”

“父親說,是他將青丘之主安葬的。”

“莫非你父親是胡統領?”

“是。”

“胡統領去世了…”洛青峰看著小狐狸,心中五味雜陳。

“誰是胡統領?”尹雲晴問道。

“那日帶著我和祖母逃跑的家臣之一,也是當日唯一活下來的…”洛青峰嘆息道:“你父親怎麼去世的?”

“父親有舊傷,一年多前病逝了。家族中長輩逼迫母親改嫁,說是嫁給一個虎妖。母親不想受辱,自盡了。他們暴怒之下,打我罵我。我恨他們,就跑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洛青峰雙眉緊皺,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胡山。”

“可是大山的山嗎?”

“是,父親為我取的名字。”胡山挺起小小的胸膛,自豪的說道。

“走,哥哥抱著你去青丘,我倒要看看,是哪個逼迫胡統領的寡妻與幼子?”洛青峰抱起胡山,與尹雲晴一起向青丘而去。

到達青丘城後,胡山的身體發起抖來。

“世間事就是如此,同族的欺壓雖比不上外族,但傷痛會更深。”洛青峰思忖道。

他憑著記憶,來到一處高大的院落前。

“小,小公子…”站在門邊的侍從不認得洛青峰,卻認識胡山,趕緊通報去了。

不一時,走出一個青年。他看見胡山,不由怒喝道:“小兔崽子,你竟然還活著?!”言罷,就要搶胡山,“你那該死的娘讓我胡家賠了許多財寶,看我不打死你!”

“哥哥,救我!”胡山緊緊抱住洛青峰的脖頸。

“你是何人?”洛青峰冷冷問道。

“你又是何人?”那胡家青年惡狠狠的瞪視著洛青峰。

話剛出口,就被洛青峰一腳蹬飛。

胡家青年口吐鮮血,動彈不得。

不一時胡家人盡出,將洛青峰圍了起來。

一個老者走了過來,“不知是誰家的公子,怎敢到我胡家鬧事?”

“你是胡統領長輩?”

“我是他叔父。”老者仔細打量洛青峰。

“可是你逼迫胡統領寡妻改嫁?”

“公子真是可笑,你到底是何人,為何管我胡家家事。”

“胡統領的家事亦是國事。”

“國事由城主管,輪不到你這個乳臭未乾的野小子!”老者怒極。

“我聽聞胡統領的父親一心為青丘,慨然戰死,他的叔父卻是個膽小之輩。胡家何時輪到你主事了?”洛青峰轉頭對尹雲晴道:“雲晴,讓他看一看幻玉。”

尹雲晴拿出幻玉。

胡家眾人俱都傻眼。

“你難道是洛家公子?”胡老頭嚇得腿肚子轉筋。

幻玉代表身份,此種幻玉只有洛家有。

“我現在是崑崙弟子,不是青丘之主,無權處置爾等。但我要告訴你,等我下山之時,定將你明正典刑。今日,我帶胡山去也。”洛青峰言罷,帶著姜雲晴飛上雲頭。

“哥哥,你真的幫我報仇?”胡山流著淚道。

“會,一定會。我如今身在道門,青丘也屬於道門。”洛青峰輕輕撫摸胡山的頭髮道:“如果我擅殺,會讓道門長輩心寒。相信我,再忍受幾年,我定讓他們得到懲罰。”

“哥哥,你教我道法吧,我想把天下惡妖統統殺盡。”

“山兒,你記住,殺可以,但不可擅殺,不能讓仇恨矇住了你的眼睛。至於教你道法,我還沒有學會,倒是狐族變化之術可以傳授你。”

“哥哥,放我下來。”胡山在洛青峰懷中掙扎起來。

洛青峰落下雲頭。

“師傅在上,受胡山一拜,胡山今後什麼都聽師傅的。”

“你先起來,收徒之事還需徵求師傅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