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有苦勞沒有功勞你還挺光榮啊

雖說因湯和一番操作，現場已不敢有人言不可能。

但對於爆破效果是否真如徐祖輝所言那般，卻終究還是有不少人持保留態度。

特別是胡惟庸。

表面上雖然連誇朱肇輝先後拿出如軸承，火藥爆破這等大利國民之物，果然不負賢王之名。

但話鋒一轉間卻又不忘陰搓搓的暗示，表示這爆破之法說起來一爆可頂萬人數月之功，似乎厲害非常。

但其效果是否真能恆常貫之，卻還需觀察。

所以最好之法，是陛下再遣忠直之臣，於現場臨觀，以確保其中沒有任何取巧之處。

聽到這話，別說是嘚瑟的都已經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的湯和是瞬間惱羞成怒，便是連朱元璋都忍不住兩眼一眯，心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質疑……

難不成在你眼裡，俺老朱就是那種會被輕易糊弄的傻子麼？

不過面上，朱元璋卻依舊從善如流，笑眯眯的表示胡愛卿此言正合我意，回頭自己會讓周忱過去，現場監督。

雖然更有意在自己一群人中挑選人選。

不過想到周忱雖非自己等派系，但為人還算持中。

且身屬工部，相關事宜也屬其分內。

胡惟庸才算沒有繼續多言，應了聲謹遵聖命。

眼見所有事了，當值司官便要宣佈退朝。

卻在此時，朱元璋又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對胡惟庸道：“昨日爆破現場，聽說魯王和卿孫三寶以及永昌候府藍開起了點衝突，你可知曉？”

“下官不知！”

胡惟庸心頭一突道：“不知具體何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

“就是肇輝那孽障當時以汝孫三寶和藍開為其子，叫其父為比……”

說到此處，朱元璋還繪聲繪色的學了一段朱肇輝說我要說你們是我兒子，你們難不成還真得管我叫爹之類的話後道：“那孽障口無遮攔，居然辱及你胡，藍兩家，俺老朱想在這裡對胡愛卿你們兩家陪個不是，還望胡愛卿你們能大人大量，別跟他一般計較……”

要朱元璋不學那麼一段。

這就真是當爺爺的替不成器的孫子賠不是。

以朱元璋的身份，胡惟庸不但不會見怪，說出去反倒會倍感殊榮。

可朱元璋這麼一學，那味道就完全變了。

反正在胡惟庸的心裡，此刻朱元璋哪兒是在替朱肇輝向他賠不是。

分明就是朱元璋藉著朱肇輝之口，在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對他進行羞辱！

這種情愫，不但是胡惟庸自己感受到了，便是百官也感受到了。

當場便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不說，湯和更是追著朱元璋的屁股嘿嘿怪笑不停，表示剛剛看胡惟庸個老東西不但沒法發作，反而還得向陛下你致謝的模樣，實在是太痛快了！

畢竟誰讓這老東西自恃功高，現在越來越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也就罷了，居然連陛下你都不怎麼放在眼裡呢？

“湯和你在胡說什麼？”

“朕可是真心向左相致歉！”

朱元璋聞言一臉懊惱，跺腳道：“看來都怪朕那不合時宜的玩笑，讓你等誤會——來人啊，傳朕旨意，賜左相府貢茶五斤，蘇繡十匹，告訴左相此事乃朕一時失查，還望他萬莫誤會……”

聽著這些賞賜，湯和還真以為有什麼誤會。

不過在注意到身後不遠的周忱之後，湯和便立即恍然，乾笑道：“咱們老哥兒幾個當年可是一起出生入死，料想這點小事，左相定不會錯意——陛下如此，有些多慮了！”

周忱依舊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似乎什麼都沒看見，更沒聽見。

直到進了御書房，朱元璋先是冠冕堂皇一番，開口問周忱知不知道自己為何派他去句容觀摩爆破之法的時候。

周忱這才抬頭道：“可是陛下想讓臣學會此計，大為推廣？”

“工部主掌百工，推廣此大利國民之計，本就是你工部之責！”

“若僅於此，朕便讓你親自出馬，你不覺得有些大材小用了麼？”

朱元璋沒好氣的白眼，壓低聲音道：“據朕推斷，此爆破之法不僅可用以工程，採礦，同時更可運用於軍事……”

“原來如此！”

總算明白朱元璋意圖的周忱趕緊跪地道：“到時下官定會調撥火器營最優秀工匠，隨下官一同前往，但凡得星點所獲，下官都會立即稟報！”

“你總算還沒太笨！”

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才道：“距離那孽障進獻軸承已經半月，朕交代的讓你等破解軸承製造之法，你等破解的如何了？”

“自領命開始，臣便齊聚應天周邊匠籍鐵匠最精湛者數百！”

“這些日子，臣親自督工，可謂沒日沒夜！”

“試製出軸承成品逾百，半成品數千……”

說到此處，周忱這才話鋒一轉，一臉沮喪的表示造成的軸承勉強能用的也有，可能和朱肇輝進獻的軸承效能相媲美者，卻是一個都沒有。

聽到這話，朱元璋氣的是鬍子都硬了。

心說那孽障就隨便挑了群鐵匠在工地旁邊起了幾個鐵匠爐，輕而易舉的就把軸承給造出來了。

你可倒好。

集數百大明朝最優秀的鐵匠，而且還是照貓畫虎。

十幾天一點進展都沒有也就罷了，居然還好意思腆著臉的什麼親自督工，沒日沒夜——合作光有苦勞沒有功勞你還挺光榮啊？

“臣不敢！”

周忱連表不敢，同時也不忘表示觀朱肇輝進獻的軸承，工部這邊製造的相關配件，無論是鍛造工藝還是質量，那都比朱肇輝那邊打造的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難就難在如何將鋼圈鋼珠等裝配在一起。

“反正我等是窮盡了一切辦法，卻依舊沒有辦法……”

說到最後，周忱忍不住道：“以臣之見，這軸承裝配之中一定存在什麼秘法，只要能搞到這秘法，臣敢保證俺工部所造的軸承，質量絕對遠超魯王府所造！”

朱元璋聞言忍不住白眼，心說軸承就倆鋼圈幾個鋼珠那麼點東西。

那孽障仗著這些玩意兒就敢向俺所要特許經營權，傻子都知道其中有什麼秘法。

可問題是人家得告訴你啊！

周忱很想說陛下你乃九五之尊，魯王又是聖孫。

陛下若真想要秘法，量魯王不敢不給。

這話周忱雖然沒說出口，但朱元璋自己卻也不是沒想過。

如果說之前下令百工破解軸承之秘，更多的是因為朱元璋死要面子活受罪，面對朱肇輝實在拉不下臉來的話。

那麼現在，朱元璋不敢這麼做，更多的就是因為投鼠忌器。

畢竟這陣子，朱肇輝給他帶來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先是軸承，後有這火藥爆破之法，往後還有可能有水泥。

若強行索要了製造軸承的秘法。

那萬一火藥爆破之法無法破解，是不是又得強行索要？

水泥是不是也要強行索要？

都這麼強行索要，萬一朱肇輝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奇思異想……

卻因為自己只會索取卻絕不給予，到時候他寧可爛肚子裡也不願意再拿出來，那損失最大的可不是朱肇輝，而是自己的大明朝！

想著這些，朱元璋便又忍不住將朱肇輝恨的是牙根子都在癢癢，心說孽障啊孽障。

你好歹跟俺說句軟話，讓俺有個臺階下。

你這麼成器的孫子，即便要啥俺老朱不能給你？

你可倒好，非得擺出一副自己是靠本事吃飯，天王老子都不鳥的架勢！

看到朱元璋這一會兒磨牙一會兒發狠的架勢，周忱只能硬著頭皮獻計，表示此去句容，除火藥之外，自己也可以順道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從魯王府套出那軸承之秘。

聽到這話，朱元璋意動不已。

但最終卻還是搖頭道：“軸承雖巧，卻終歸小道，火藥爆破技術軍事化，才是王道——告訴那畜生，只要他能想到將這火藥武器化之法，到時無論他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他！”

甚至包括這皇位！

朱元璋在心底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