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玫瑰之劫
自從黃喜沒有與葉西漣聯絡以來,葉西漣就暗自猜測:黃喜一定是逃跑了,否則,怎麼會那麼久都沒有一點關於他的訊息呢?
在情人節那天晚上,葉西漣接到黃喜為她點的歌,她就感到了黃喜要逃跑。因為,她想,如果黃喜沒有逃跑,在這樣一個日子裡,他就會來獻玫瑰花的,就不可能還透過什麼資訊臺點什麼歌的。
基於這些猜測,所以,第二天,葉西漣就毫不猶豫地把手機號碼換了。
當然,葉西漣換手機號碼,是有兩方面考慮的。一是保證自己的安全,二是保住黃喜留下的這一大筆錢財。現在看來,葉西漣的決定,是十分正確的,也是十分必要的。
就在葉西漣換了手機號碼的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地寫著——“一粒米中藏世界,半邊鍋裡煮乾坤”。
實際上,可以這樣說,從葉西漣賣別墅和換手機號碼這兩件事來看,她比黃喜聰明若干倍。只是由於葉西漣出生卑微和起點很低罷了,所以沒有機會展示自己的聰明與才華。如果葉西漣有一點展示才華的機會,說不定就真的能夠“半邊鍋裡煮乾坤”的。而且,可能會把那乾坤煮得沸沸揚揚。
幾天以後,專案組發現黃喜與一個叫劉小波的人,透過電話在斷斷續續的聯絡著。但是,他們每次聯絡的時間都非常短,而且談話的內容,也十分模糊。這樣一來,給專案組的監控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儘管如此,專案組依然監控到了這個電話,從電信局查詢到的資訊來看,黃喜的電話是從本市西郊的一個小區內打出的,其具體地址是:白楓林小區西二路十幢四單元十六號。
那麼,這是誰的房子?黃喜為什麼會在這個房子裡打電話?
針對這種情況,偵察員們認為首先得弄清楚房子到底是誰的。於是,他們來到房屋產權管理處。經過核查,這個房子的主人叫楊光。
接著,偵察員們又來到派出所查楊光。據在派出所的調查證明,楊光現在已經移居美國紐約。對此,偵察員們判斷,那封從美國發回的信,可能就是這個叫楊光的人寄的。
為了弄清楚黃喜與楊光的關係,偵察員們走訪了多方人士後,來到了黃喜當年就讀的第七中。調查發現,黃喜與楊光是中學時的同學,而且兩人的關係一度十分密切。
掌握了這些情況後,偵察員們開始監視白楓林小區西二路十幢四單元十六號。偵察員們在街道辦事處和居委會的幫助下,來到對面一幢樓,用望遠鏡觀察,在連續幾天的觀察中,結果是,對面的房子依然是窗簾緊閉,而且晚上也沒有燈光。
窗簾緊閉,沒有燈光,那麼,這間房子裡到底有沒有人?這天晚上,偵察員們以查戶口的名義,來到十幢四單元十六號“查戶口”,但是,偵察員們敲了半天門,還是沒有人來開門。
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仍然還沒有逮捕到黃喜,偵察員們有些氣餒了,黃喜一案也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但是,一個月後,一名偵察員發現黃喜的母親在白楓林小區的萊市場買菜。這一發現,使這個偵察員興奮得不得了。因為,黃喜的母親往的地方不是白楓林,既然不住這裡,當然也就不可能在這裡買菜。
於是,這個偵察員一邊跟蹤黃喜的母親,一邊向反貪局和專案組的領導彙報,並要求支援。
這個偵察員偵察的結果是:黃喜的母親在買了許多菜以後,進了十幢四單元。於是,這個偵察員悄悄跟了進去。十六號本來是在六樓,但是,黃喜的母親走到五樓的時候,不走了,她在裝著掏鑰匙。跟在她身後的這個偵察員,當然不能停下來看她掏鑰匙,就只好慢慢上樓去了。偵察員上到七樓樓梯的轉彎處停了下來,觀察下面的動靜。不一會兒黃喜的母親上六樓來了,並輕輕地開開了十六號的房門,接著又傳來輕輕的關門聲。
這時候,偵察員堅信,黃喜今天一定在這個房子裡面!
大約十分鐘的樣子,黃喜的母親出來了,接著又下樓去了。
就在黃喜的母親開門和關門的時候,偵察員隱隱聽到裡面有輕輕的咳嗽聲,而且是男人的咳嗽聲。於是,偵察員就更堅信房子裡面有人了,而且堅信裡面是一個男人。那麼,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黃喜呢?
這時,支援的人到了。
支援的人到了以後,偵察員們還是以查戶口的名義,再次敲門,敲了大約一分鐘的樣子,門開了。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黃喜!
就這樣,逃跑了將近十個月的黃喜,最後依然沒有逃出反貪幹警的手心,被抓捕歸案了。抓捕黃喜後,偵察員們在其住房裡,繳獲了三十多萬元的現金和手提電腦等。在查獲的一個電腦記事簿上,偵察員們發現裡面存得有這樣一些資訊:今天,是我為共產黨打工的最後一天;如果抓不著我,我就一定要帶她去美國;昨天晚上,我為她點了一首《你是我的女人》,不知她聽到沒有……
黃喜被逮的這天晚上,葉西漣依然像往常一樣,在酒店的房間裡看電視和吃零食。她看著看著電視,突然連打了三個非常響亮的噴嚏。
在葉西漣的家鄉,有這樣的說法,連續打三個噴嚏,是要出大事的兆頭。
於是,葉西漣坐立不安起來。
此刻她想,為什麼連打了三個噴嚏呢?要出什麼大事嗎?或者,是不是黃喜已經出了什麼事了?或者是自己將要出什麼事呢?當然,她也弄不清楚其中究竟會有什麼事情。
儘管葉西漣還沒有經歷什麼大事,但是,葉西漣畢竟生性機敏與沉著。於是,她斷然決定:馬上換一家酒店!
於是,她立即收拾東西,退了房間。幾經周折後,葉西漣於當晚搬進了一家更加普通的酒店。他住進這家普通的酒店後,就時時刻刻透過報紙、電視、收音機,以及其它資訊渠道,貓一樣機智地注視著外面點點滴滴的動靜。
現在,時間已經又過去半年多了。在這半年中,葉西漣換過的酒店,也已經有好多個了。當然,她每次登記的名字,都是“唐佳佳”。
這天上午十點的樣子,葉西漣從報紙上讀到這樣一條標題赫然的訊息:《又一特大蛀蟲被判死緩》。
葉西漣接著再往下看,她呆了——原來,被判死刑,緩期一年執行的,不是別人,正是黃喜!也就是說,雖然黃喜沒被槍斃,但起碼也是無期徒刑啊!
讀完這條訊息,葉西漣放聲大哭了,她哭得非常傷心。此刻,在她看來,一切的依靠都沒有了,一切的愛也都沒有了,今後的路,得靠自己走了,風也罷,雨也罷,坎坷也罷,都得走去,而且是孤獨一人,絕對沒有伴侶,也不會有人送行,更不會有人等待。想到這些,她又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女人的哭,就是這麼奇怪,她痛到極處時,反而沒有了聲音,因此,葉西漣此刻的痛哭,就像啞巴在哭一樣,只見其抽泣、沒聞其聲音。其實,女人這樣的哭,才是真正的哭,那些嚎陶大哭,十有八九,是在向人們作哭的廣告。
就在葉西漣讀這則訊息的時候,黃喜正坐在囚車裡,在被押往勞改農場的路上。半年的鐵窗生涯,關得他暗無天日。黃喜被關進監獄時,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氣,當然還捱了不少打。他所在的這間監舍,總共關押了十五名犯人。
這些人中,有犯強姦罪的,有犯搶劫罪的,有殺人的、放火的、盜竊的。詐騙的。總之,他們都是一些“穿草鞋的犯人”,只有黃喜一人是“穿皮鞋的犯人”。在這樣一些人當中,黃喜哪裡是他們的對手阿!
首先,黃喜是緊靠著廁所睡的,尿水的騷臭和大便的惡臭,一股一股,撲鼻而來,日夜燻著他,燻得他實在是夠嗆;其次是,掃廁所是他的事,洗碗是他的事;
再其次是,每頓飯,他必須拿出一半來慰勞牢頭獄霸,否則,就得捱揍。因此,在這半年的鐵窗生涯中,黃喜實在是吃盡了苦頭。
在這半年中,一到夜晚,他就感到通鋪在微微地顫抖,他知道,這是又有犯人在手?淫了。最厲害是有一天晚上,一個獄霸騷得不行,就將一個小白臉的男人,雞?奸了。在以後的幾天中,那個小白臉對黃喜說自己的屁?股?眼痛得厲害,以至於大便都帶血……
現在,他坐在囚車上,回憶起這段非人的日子,就恨。此刻,對於黃喜來說,鐵窗生涯結束了,卻又開始了更加漫長的勞改生涯。未來是什麼樣子呢?他不清楚,只是聽在監舍裡一些幾次上山的犯人講,山上是一個比鐵窗好一點的地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