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鶴賢因為吃的太多，以及水土不服，來了醫院，見到謝慕的第一想法就是算賬，但看面前的人面如死灰，渾身散發的的低氣壓，他沒有算賬“你……”
謝慕不想聽他廢話，想徑直離開，手卻被趙鶴賢緊緊拉住，她看了她一眼，雙眼冷的出奇。
趙鶴賢被嚇的立即鬆開，趕緊道歉，什麼女孩啊，比自家的保鏢還要兇，手甩到椅子上，好疼。
“什麼事？”謝慕看了一眼身後，他在跟椅子說什麼，說著往前走。
趙鶴賢注意到立馬跟在後面。
“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這有沒有不用登記的旅館啊？”
“沒有，明碼標價，符合法規”謝慕回頭看向趙鶴賢，朝他走近“怎麼，你要做犯法的事情？”
趙鶴賢立馬搖頭，雙手搖擺“不是的，我現金不多了，我不想我爸找到我”
果然是公子哥，謝慕這樣想，二人走出醫院大樓，謝慕去了小賣部買了包煙，離趙鶴賢一些距離，自顧自的抽著，她可不想帶壞一個對椅子說不好意思的人。
初春的晚風還是寒冷，少年單薄的身體左搖右晃，以前映著月亮的眼裡，住進了一個迷霧般的少女，從此愛慕難捨。
謝慕覺得趙鶴賢腦子不正常，呆愣愣的看著她，她抽完煙，他的思緒依舊在神遊，算了，這麼大個人，丟不了，她扔下菸蒂，消失在夜幕中。
直至菸蒂徹底熄滅，煙霧消散，趙鶴賢的思緒才回歸現實，朝前看，只有路燈，長長的樹影，他撿起地上的菸頭，像吸鼻炎藥般深吸幾口，他覺得他的鼻炎永遠不會好了。
謝慕回到家，給手機充電，開啟電視機，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躺在沙發上，即使在聲音的催眠下，她也睡不著。
樓下停著一輛車，裡面坐著兩個人，一老一少。
“你們是瘋了嗎？”南風問安赫“居然對她的同學下手，你的人還扇她耳光！”
安赫播放車載音樂，舒緩的樂符如同月光，給人寧靜。
“不是她同學的話，那個男孩早就死了，對她動手的人，已經死了”一曲作罷，安赫下車，望著月亮，說出這句話。
不傷害謝慕，讓謝慕安全的，健康的長大，是他們的共識，但好像總是很困難，這是正常的，一個孩子能健康安全的長大，便是世上最大的運氣，當然，謝慕從出生就沒有。
零點的謝慕被一陣陣歡呼聲徹底激起精神，她坐起，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電視，的確是金秋露，文多豪的名字，睜開沉重的眼皮，真好，在賽場上馳騁的他們。
謝慕腦袋的疼痛已經減輕了，她想找個人聊天，佑安姐睡了，南助理很忙，多豪和露兒有比賽，找誰呢？
“木耳”是個好選擇，依謝慕自己的想法，學生都會熬夜的，再說R國學生都會上晚自習，所以這時候找木耳聊天應該不算打擾吧。
最近的聊天記錄是半月前，謝慕抱著試試的心態，發了個笑臉表情包，要是五分鐘之後沒答覆，她就撤回訊息，這樣就不會打擾了。
陳凡沒睡著，他難得的徹夜難眠。
“怎麼了嗎？”這麼晚發訊息，肯定是有事，陳凡這樣想。
秒回，謝慕驚呆了，她高興的跺腳。
“我最近發生了些事情，我能和你說說嗎？”
“當然可以，我很樂意”
和別人聊天，也是在梳理，謝慕混沌發睏的腦子也慢慢清醒，冤有頭債有主，找安赫應該能，不，是肯定能解決問題，他是老大，說話有用。
“打擾你了，我姐姐來查房了，我先撤”謝慕的確先撤了，她利索的下沙發，穿好衣服，踏上去新世酒店的路。
“不麻煩，你是無心的，不要放在心上，也謝謝你和我聊天”陳凡真的是感謝，他作為全隊最小的隊員，擔負了全隊最大的希望，這一輩的未來之光，未來的大旗遲早由他來扛，他怎麼會沒有壓力！
加上最近狀態的低迷，陳凡很是難受！
“對了，你不要壓力太大，我相信憑藉你對奧數的熱愛，你一定會透過這次的選拔”謝慕上下樓後又看了一眼“木耳”的訊息，真是個好網友，世上有誰是沒有煩惱的呢，但沒關係，總會有光在，比如今晚的月亮，她拍了一張月亮的照片發了過去“月亮與你同在，我亦是！”
陳凡拉開窗簾，一束銀色的光瞬間照亮了屋子的一角，他抬頭看月亮，外界不是百分百的黑，他開啟窗戶，手伸出去，風他指縫裡流淌，不，他是在月光下暢遊。
月亮何嘗不是與謝慕同在呢？
姜寶樂家欠了多少錢，謝慕心裡是有數，那天晚上，她可是十成十的下了狠手，想著她去往銀行自助取款機，檢視賬戶餘額，機器的藍光照在她臉上，她嘆口氣，摁下取卡鍵，不夠的，本金也不夠。
走出自助取款機，謝慕抬頭看向亮著紅光的LED屏，滾動著“切勿借高利貸”等字樣，對了國家是有保護的，雖然是賭博，是高利貸，但對利率是有最高限制的，她藉著路燈，走一路看一路，走到醫院時，她又洩氣了。
這樣的話，就是魚死網破，真要是法律能解決，姜寶樂怎麼會被弄成這樣。
謝慕抬頭，撥出一口氣，她以為自己看錯了，那醫院頂層，分明站著一個人啊！
不好，不會是姜寶樂吧！
謝慕立馬聯絡文一章，她沒有回家，跑到醫院大廳，文一章接聽了。
“文一章，姜寶樂呢？”
“就在我面前啊……”文一章起身，手摸到帶著暖意的被子“咦～人呢？不在了”
“去頂樓，趕緊去頂樓”謝慕坐上電梯，不停抬頭看數字，快點，再快點。
“轟”謝慕踢開大門“姜寶樂，你瘋了是不是？”
姜寶樂一嚇，身體一抖，背對著謝慕，點點頭“我早就不想活了”
謝慕注意到了姜寶樂的抖動，她一寸寸的挪動，想靠近姜寶樂。
“謝慕，你別動，再動我就跳下去”
夜晚，格外的寂靜，耳力好的人，聽到的更多。
謝慕立馬停止自己的動作，舉手示意，月亮很圓，很亮，看得清所有人的動作，表情，文一章怎麼還沒來。
“你那麼想死，你有沒有想過你奶奶？”
朝下看的姜寶樂，頓了一下，繼續低頭，奶奶是他牽掛的，又不拖累他的人。
“你爸爸還活著，你奶奶還有退休金，要是你死了，你奶奶露宿街頭怎麼辦？”
風聲帶著話語，一遍遍的擊打姜寶樂的大腦，好疼啊，他父親的秉性絕對做得出來謝慕說的事，他想不懂這是為什麼？
“樂樂，快下來，快下來”文一章從謝慕身旁跑過，是跑樓梯上來的，她彎著腰，大口的呼吸，嘴幹舌燥，卻不覺得累，到底是親近的人，離姜寶樂不足三米。
姜寶樂轉身，面朝文一章和謝慕，沒有表情，頭上的紗布，臉上的淤青，手上的針眼，都在月光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章，我累了，記得幫我照顧奶奶！”
謝慕還指望文一章勸姜寶樂下來，現在到好，成了託付之人，不行。
“文一章你同意嗎？”
“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題，打的文一章猝不及防，但很快她明白了謝慕的意圖，立即回到“不同意”
“姜寶樂，你聽到了，文一章不同意”謝慕強調重複一遍。
顯然姜寶樂沒有預料到，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文一章，但眼角的淤青，卻讓他看不清楚，越想看清，眼睛越痛，越淚濛濛的。
“為什麼，文一章，為什麼？”姜寶樂大喊，撕心裂肺。
“我來回答你”謝慕一把拉過文一章，聲音大到放了麥克風“她的未來如此絢爛，本來家裡條件就不好，再加上你奶奶，你是想讓文一章和你一樣，早死嗎？”
這事實加上最有可能的機率，未來最為嚇人。
“不……不是的，我只是……”姜寶樂現狀本就不佳，加上心理負擔，現在崩潰了，是因為這個世界上，他能相信的除了奶奶，便只是文一章了。
這一點，聰明的文一章，旁觀者謝慕都知道！
“不是什麼？”
“只是什麼？”
“啊～”姜寶樂再次大喊，他要將心中的氣全都揮灑出去，三秒後，他精疲力竭，彷彿一陣風都能將他吹走，他閉上眼睛，張開雙臂，他厭惡這個世界。
謝慕說是遲，那是快，拉下了姜寶樂，不知怎的，姜寶樂暈了，謝慕背起姜寶樂和文一章一起下樓。
“多謝！”
“不客氣”謝慕一口喝完了文一章遞過來的600ml純淨水，心臟還在彭彭跳，這比下午的還要嚇人。
東方微光，急救室的紅燈變綠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