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人家不過是那麼說說,什麼請示總指揮?都是我要求的話。

人家請示不請示,你怎麼會知道?想一想,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雖然自己想來新疆的事寫信告訴過母親,可是如果送兵的人發現自己丟了,一定會著急地尋找自己,那樣的話,母親和哥哥一定會著急。

想來想去,一塊饃饃咀嚼了半天,還沒有嚥下去一半。

高班長和那些弟兄都吃飽走出食堂了,我依然細嚼慢嚥地磨蹭著……突然我就感到了一絲不妙,梁山雖好,不是家鄉;這兒,不是我呆的地方。

何況這兒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相反,我似乎感到了有一絲風險潛在著,說不定哪個時刻,這絲風險就會暴發出來。

我應該立即離開……可是,就這麼離開,我似乎還不甘心,廣播電臺引起的轟動,似乎預示著我的成功,我的好運,也許,總指揮開會回來就會同意宣傳科長的請示,答應讓我在這裡國下去呢……“軍武,吃完了麼?”

一個臉色黝黑的小夥子突然來到我的身邊。

“呃,你找我?”

我趕緊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請跟我來!”

我剛剛放下喝湯的碗,那小夥子就用手招我。

我以為是什麼好事在等待著自己,跟著他走,來到了大飯廳一角的那個小屋子,這正是鄺火金為我和郭燕接風吃飯的地方。

然而,我剛剛一進門,眼前立刻一黑,一床被子似的東西蒙住了我的頭。

“誰?你們要幹什麼?”

我急得大喊起來。

沒有人回答,背後卻咚一下捱了一拳頭。

我料到大事不好,連忙出手,想把被子扯下去,看看對方是什麼人?可是,我一伸手,就覺得自己的手腳都被縛住在一個容器裡。

我感覺到,對方是用麻袋矇住了自己。

在文戈時,紅衛兵懲罰對立面的人物,常常用這種方式:拿一條麻袋套在對方頭上,然後拳打腳踢一頓。

即使捱了打,也不知道是讓誰打的?我自知遭人暗算了,無法反抗。

只好使勁兒騰出手來,護住頭部。

這是我在部隊機關工作時警衛排訓練我們學習的自我保護方式。

連連幾個拳打腳踢,對方也累得氣喘吁吁,拳腳的頻率慢了下來。

終於有了一個短暫的停歇,忽然就有人問:“軍武,你坦白,你與郭燕是什麼關係?”

“我們就是在鄭州火車站上車認識的,什麼關係也沒有.”

我理直氣壯的回答。

“胡說,什麼關係也沒有,她為什麼要為你找工作?”

這個聲音,非常熟悉,我想了想,這分明是宣傳科那個楊幹事的聲音。

“我就要復員了,發愁找不到工作。

聽說她愛人是這兒的科長,就求她幫忙.”

我回答。

“哼哼,就這麼簡單?我不信。

說,你是不是把她x了?”

“胡說,她好心好意幫我的忙,我憑什麼對她無理?”

我聽到對方的問話很下流,大聲斥責道。

“這麼說,你們之間,很清白了?”

楊幹事不甘心認輸,逼問。

“我們之間,一清二白.”

我憤怒地回擊他。

“哈哈,清白?既然清白,她為什麼下午到你的帳篷裡和你約會?說,你們下午幹什麼了?”

“什麼也沒幹!”

我聽到這兒嚇出一身冷汗,多虧下午自己把持住了,兩個人真要發生點什麼,讓人家盯了梢,今天晚上豈不是要難看了?“呵呵,你個混小子,探親的時候不好好在家待著,非要出來找什麼工作,簡直是做夢!“告訴你,你的稿子就算是在《人民日報》發表了,也別想來我們宣傳科佔位子!“你這個農村戶口的老土,勾搭他人老婆已經是流氓行為了。

如果我給派出所打個電話,告你通姦,你就得去法庭接受審判!”

楊幹事氣鼓鼓地罵了我一頓。

看來,我的“供詞”大概與郭燕說的對上牙了。

這些人不再審訊,也不再毆打我,而只是發恨似的用腳踢了我幾下,然後大聲喊了一聲“滾!”

我沒動彈,想看看他們還想幹什麼?這時,麻袋嗖一下從我的頭部被揭下來,我睜眼一看,屋子裡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了。

唉呀!我假模假樣地叫喚了一聲,看到外面飯廳裡亮了一盞小電燈泡,看來,那是指示我逃走的路徑。

我來到飯廳裡,這兒黑呼呼的毫無人的聲息。

就在我大步往門口走去的時候,黑影裡傳出了咳嗽聲。

接著,那個聲音嚴厲地說道:“告訴你,帳篷門口有一輛大解放汽車要去柳園,你趕緊收拾了東西乘車滾蛋。

若是搞什麼名堂,我們就幹掉你!”

“你是誰?”

我大喝一聲,想見識一下這人的真面目。

“囉嗦什麼?滾!”

黑影裡的大喝一聲,看來他是不想露面了。

我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帳篷裡,這兒沒有高班長,也沒有那些一起幹活的弟兄們。

我趕緊拎起自己的小行李袋,挎上軍用挎包,就看到一輛噴塗了國防綠色解放牌汽車戛然一聲停在了外面。

我拎了包出去,習慣性的往駕駛室走去。

可是,我看到駕駛室已經擠滿了三個人,一個是司機,另外兩個人賊眉鼠眼,衝我獰笑著……我知趣,知道自己沒資格坐在駕駛室裡,就將行李袋往後面車廂裡一丟,自己順便爬了上去。

汽車開動了,速度極快,幾秒鐘就衝出了工區的柵欄門,往戈壁灘上的大道駛去。

我開始還站立著,可是車一加速,風就特別大,颳得臉生疼。

渾身凍得哆嗦起來。

我正詫異這地方的夏天怎麼這麼冷,忽然就想起這兒是甘肅西部,氣候的特徵就是“早穿棉衣午穿紗,抱著火爐吃西瓜”。

也就趕緊蹲下,緊縮了身子,伏在駕駛室後面避風禦寒了。

雖然刺骨的寒風讓我苦不堪言,但是一想起駕駛室裡那兩個賊眉鼠眼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