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奚漾便和蕭哲瀚又回到了老宅,趕著大早去拜訪奚老太太。

“早上好,奶奶!”奚漾笑彎一雙媚眼,故作尊敬,對著老太太打招呼。

奚老太太應了一聲,又道:“既然來了,正好幫我一起去收拾收拾屋子,二樓有好幾個房間沒有開啟看過了,你去幫我整理一下。”

好久沒開啟過了,那得積了多少灰塵?

念及此,奚漾自然是不想動手的,但還是得端著微笑:“奶奶,奚澤呢,他不和我們一起嗎?”

憑什麼奚澤就能樂得清閒?他得一起才行!

“小澤?”奚老太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屑,“這種事情用你弟弟動手嗎,他的時間不是浪費在這上面的,你這個當姐姐的,怎麼一點都不體貼弟弟?”

“是,奶奶,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那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的時間就該浪費在這上面咯?憑什麼她要體貼那個草包?奚漾心中不滿,但不好表現出來,只能順從地應著奚老太太的話,老老實實上樓去了。

在開啟那扇門的瞬間,奚漾幾乎要以為自已去到了一個華麗的殿堂裡面了……

整間屋子的裝修設計得無比浪漫又古典,充滿了異國情調,彷彿置身這裡就該聽上一曲舒緩恬靜的交響樂,讓人不禁想要翩翩起舞。

暗色的木地板不染一絲灰塵,潔淨無比,走起路的聲響格外渾厚卻不吵,甚至有些悅耳動聽。

擺放的傢俱全部由花梨木打造,是紅木中最名貴的品種,大氣又低調。就連窗戶一旁垂下來的簾子,花紋都是繁複又精巧,透露出抵擋不住的典雅感,可以見得屋子的主人品味不凡。

奚漾開啟一個抽屜,取出其中的一件手鍊看了看,都不禁為它精緻的工藝、簡約別緻的設計而連連讚歎。她將其放在陽光下欣賞,不難看出它的質地細膩,用料厚實,顏色通透純正,婉約之餘散發著令人賞心悅目的光芒。

“奶奶,這是誰的東西啊?”見奚老太太也過來了,奚漾便將手鍊舉給她看,想著一定要去找這名設計師為自已專門打造幾件寶貝,一定能讓她在名媛聚會上大放異彩。

卻不料,奚老太太頓時皺了皺眉,滿臉的不悅:“這都什麼破玩意!扔了扔了!不過是那個死女人的遺物罷了!怎麼當初忘記了給她的東西扔出去!”

那個死女人?

那就是,奚玥死去的母親咯?

既然斯人已逝,那不如留給活人好好利用,也不算白費了她的心思……

奚漾這樣想著,眼中閃過精明的笑意,心頭已經有一個陰暗的計劃逐漸浮現出來。

“是那個小賤人早死的媽?”一提到奚玥,奚漾的口氣就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在面對自家人的時候,也不用偽裝和睦。

“對,就是那個賤人!”奚老太太依然皺著眉頭,咬牙切齒,又對著奚漾喊道,“你還拿著幹什麼!晦氣的東西,還不快扔了!”

“好的好的,奶奶。”奚漾口頭應著,卻並不打算聽她的話,“奶奶,這裡灰塵大,陰氣重,您先出去吧,我來整理就好。”

奚老太太又皺眉斜眼打量了一眼這間屋子,接著邊走出了門,還在屋外拍了幾下自已的衣物,像是怕沾染上什麼東西似的。

見奚老太太走遠後,奚漾偷偷的拿過自已的包,將屋子裡的每一樣寶貝都裝了進去,一邊洋洋自得地想,你不識貨,正好,那就留給我好了……

奚玥,沒想到啊,你這個媽還有點用處,死了都在幫我!

打掃完屋子後,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奶奶,這塊牛肉嫩,您來吃……”飯桌上,奚漾討好般夾起一塊肉向著奚老太太的碗裡放去。

“對了,奚漾啊。”奚老太太嘴裡嚼著飯,含糊不清地說道,“有個事跟你交代一下,過幾天把你弟弟給送進咱家公司裡去。”

“什麼?”奚漾的手抖了抖,又穩了穩心神,微笑,“您說什麼,奶奶,我沒聽清。”

“我說,”奚老太太嗓門又放大了些,更顯聲音刺耳,“你弟弟長大了,時候把他送進公司了,你到時候看看給他整個什麼總經理的位置,讓他和你平起平坐就行了,也不用太多要求,別讓他累著了就行了。”

聞言,奚漾的心中瞬間燃起怒火!

為什麼,為什麼又是奚澤!

憑什麼一次又一次地要她去扶持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還要和她平起平坐,他配嗎!

奚玥陰著一張臉,不動聲色地將筷子放在桌子上,沉著聲音說:“我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接著也不去看奚老太太的臉色,直接拎起包就走出門了。

蕭哲瀚見狀,急忙也站起來跟上她。

奚老太太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愣怔了幾秒,接著又向著奚漾的背影尖聲喊:“奚漾!你也長本事了是不是!都敢無視我說的話了!哎呦,我這一個兩個孫女,真是不讓人省心……還是孫子好……真是氣死我了……”

該死!什麼都是奚澤!

從小到大,什麼好東西永遠首先都是奚澤,而她只能靠著自已一步步去取得!奚漾快步走在路上,怒氣衝衝,剛做好的美甲深深地嵌進掌肉裡,她卻絲毫不顧。

這次,奚老太太是真的徹底地激起了奚漾的不滿。人被逼到極點,就會劍走偏鋒,何況奚漾本就沒什麼好心思……

於是,一場陰謀逐漸在奚漾的心頭醞釀起來。

這次不僅要收拾奚澤,還得把奚玥也一同拉下水,最好他倆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來打亂她的計劃,來煩她……

“媽!我回來了!”奚澤一進門便對著屋內大喊大叫。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翁美霞聽見自家兒子的動靜,立馬走出來,壓低聲音跟他說,“你怎麼回來這麼晚,萬一那群小混混又來了怎麼辦?”

“放心吧媽,都過去好幾天了,他們也該累了吧!”奚澤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滿眼不耐煩,“我這幾天在準備賽車比賽呢,別打擾我。”

翁美霞一聽“賽車”,便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擔心:“別了吧兒子,開賽車怪危險的,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有個三長兩短的……”

“媽!”奚澤不滿意地喊了一聲,“你說什麼呢,能不能盼我點好。”

“好好好,不說不說。”見自已兒子如此執意,翁美霞也只好作罷,任由他去了,反正他胡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此時奚漾正趴在自已的屋門後,開啟了一條小縫隙,將客廳裡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明明自已都被小混混纏得都快脫不開身了,還要作死地去玩賽車比賽,奚澤,這可是你自找的……

與此同時。

“奚玥,你去看比賽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離過道遠一點,還有別叫那些男人碰你……”

一想到今日不能陪著女孩去觀賽,一整天都見不到她,夜凌傾的心情就莫名不爽。

“好啦好啦,阿傾,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奚玥笑眯眯地應著,又在夜凌傾臉龐落下一個吻,算作告別,“那我走啦。”

“嗯。”夜凌傾替她梳理好凌亂的髮絲,滿眼寵溺,目送著奚玥離去。

此時,賽車的放置廳。

奚漾將找人趁機支開了看守人員,接著自已趁機溜了進去。她找到奚澤的賽車,帶著工具將他的車一通操作,破壞掉了賽車最為重要的剎車制動系統。這東西一失靈,基本上賽車人就算是命懸一線了……

最後,奚漾又迅速地將外表偽裝成毫無缺陷的樣子,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出去。

這次,奚澤你就算不死,也得給我整個半殘……

奚漾歹毒地笑著,全然不似往日在外人面前是那副純良天真的模樣。

“老鄭,這次你可要加油啊!”奚玥一臉認真地看著面前的頭盔男,“這次你再得一個車王的稱號,你就能成功地讓你的每一個馬甲都拿到國內外的大滿貫了!”

“噓,你小點聲。”頭盔男一臉神秘緊張,“你可別喊我真名,我現在叫做韋恩陳。”

奚玥一蹙眉頭,滿臉嫌棄:“什麼韋恩不韋恩的,天天給自已起點稀奇古怪的洋名……要我說,還是鄭旺財喊著順口……”

“你!”頭盔男正要炸毛,卻聽見遠處有人在喊他,於是匆匆向奚玥告別,“先走了,奚玥,等會兒見。”接著便跑過去找人了。

“加油啊,韋恩陳!”奚玥對著他的背影為他鼓勁。雖然當面嫌棄他,但在外人面前,奚玥還是很護著這個和自已從小在貧民窟一起長大的朋友的。

老鄭頭也不回地對她揮了揮手,自以為自已很瀟灑的樣子。

奚玥正在無聊發呆之時,忽然一個熟悉不過的奚落聲響起:“喲,我當時誰呢這麼悠閒,原來是姐姐啊,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比賽,不去守著自已的股份?不去趕緊勾搭你的大金主夜凌傾?”

她一抬頭,正對上奚澤滿眼的挑釁。

奚玥嗤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別過頭去,懶得搭理他。

見自已被她無視,奚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著奚玥撂下狠話:“你就等著吧,你就抱著你那堆死股份帶到土裡去吧!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奚玥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冷漠地應著:“哦,那我倒要看看咱倆誰先入土。放心,只要你不再惹我,我會去發好心給你拔一拔墳頭的雜草的。”

“你和你死去的媽一個樣!活該沒人要!你個有媽生沒媽養的東西!”奚澤脫口而出。

一提到自已的母親,這是自已不可觸碰的傷痛,奚玥的目光便徹底陰沉了下來。她已經在積攢著自已的怒意,語氣冰冷到極點,警告奚澤:“你再說一句試試?”

奚澤一瞄眼,看見奚玥的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鞭子,無疑,只要他再多說一句激怒她的話,她肯定會在這裡就揍他一頓。於是,想到這裡,奚澤不敢再惹怒奚玥了,只能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著灰溜溜地離開了。

見奚澤不再挑釁,奚玥也沒有興趣再去追上他揍一頓,便又拖著臉,坐在觀眾席上等著比賽開場。

“3、2、1……Action!”隨著裁判一聲令下,高舉的彩旗落下,賽道上瞬間便衝出了幾輛車。

奚玥也不禁為現場的氣氛所感染,屏住了呼吸,有些緊張地盯著老鄭的車看。

“遙遙領先的是九號選手的車……是韋恩陳!今年車壇最出名的新秀!他會在今天這場比賽上得到自已的大滿貫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聽到廣播裡解說員的聲音,奚玥差點將口中含著的水噴出來。就他,還車壇新秀?他年齡還是個位數的時候就開始摸賽車,早已經是國內外馳名的賽車手了!

“三圈……”

“兩圈……”

“最後一圈了!韋恩陳已經將所有的選手遠遠甩在身後,看來,他已經是今年車王稱號的得主了!”

聽到“車王”二字,奚澤雖然早已遠遠落在後面,仍是一腳將油門踩到底,開始飛速飆車,試圖做無力地掙扎……

“是韋恩陳!他的車已經率先衝過了終點線!讓我們恭喜他!”

瞬間,賽場上響起一陣激烈的歡呼喝彩聲,人人都在高呼著“韋恩陳”的名字。奚玥被這陣仗嚇到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四周,這,這吊兒郎當的小黃毛,居然都擁有這麼多粉絲了?那要是她出山,豈不是瞬間便能成為國際頂流?

就在此時,賽場上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天吶,他的車是失控了嗎!”

“是剎車系統失靈了吧!這下後果可嚴重了……”

奚玥向著場上望去,只見奚澤駕駛著賽車在場地裡橫衝直撞,他猛踩剎車卻毫無作用,速度一直減不下來,現場的工作人員也不敢輕易靠近他,只能在周圍焦急地看著。

“你們愣著幹嘛幹什麼啊,還不快幫我……”只是奚澤話沒說完,車頭便狠狠地撞向了盡頭的牆,以極高的邁數,瞬間車頭便被擠壓到變形。

奚澤已經昏倒在車裡。

看見這一幕,躲在暗中的奚漾又帶上了墨鏡和口罩,眼中閃過滿意的光,趁亂便走了。

“快救人!”救援人員急忙圍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將奚澤從一片廢墟中抬出來,此刻他的右大腿已是鮮血淋漓,幾乎看不出個全樣。

莫名的,奚玥心裡有些堵,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雖然她是厭惡這個弟弟的,可是看見他這副慘樣,她也始終是做不到開心。於是,她默默地就離開了。

奚澤在醫院裡躺了兩天,才恢復意識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翁美霞哭得通紅的眼,見他醒了,翁美霞又哭出來:“我的好兒子啊,你可算是醒過來了,你可擔心死媽媽了……”

奚澤嘗試動了動身體,察覺到自已有些不對勁,於是狐疑地看向翁美霞:“我的腿……我的腿怎麼了?”

可是翁美霞可是垂著頭一直哭,不說話。

奚澤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伸出手就要去掀開被子:“你不肯告訴我,我就自已看!”

“不要,兒子!”翁美霞哭著抓住奚澤的手,手指止不住地顫抖,聲音哽咽,“兒子,都怪奚玥那個賤人……你受傷了她那麼冷漠,一次都不來看望你……肯定是她搞的鬼,肯定是她在你車上動了手腳,才會讓你失去一條腿……”

“什麼?!”奚澤大驚失色,眼神一下失了焦距,“有人在我車上動了手腳,我還……失去了一條腿……”

“是啊,我可憐的兒子啊……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是有人故意破壞了你的剎車系統。”翁美霞泣不成聲。

“對對對,一定是她!”奚澤突然一下來了精神,瞳孔收縮,狀若瘋癲,撲上去抓住翁美霞的手,“一定是她!比賽之前她就想打我!她那時就已經起了要害我的心思了!”

聞言,守在一旁的奚華更是憤怒:“這件事,我要讓奚玥死!”語畢,奚華抓起電話,撥出去一個號,對著那頭咬牙切齒地吩咐,“給我找一卡車的打手,我要讓奚玥死!她不死,難解我心頭之恨!”

翁美霞更是瘋了一樣的,披頭散髮:“這個賤人……奚玥這個賤人……我要找她拼命!我要讓她用命來還給你!”

奚玥正在在自已的玥傾集團悠哉悠哉地收拾東西,等著待會兒回家,忽然外面傳來一群人大吵大鬧的聲音,罵罵咧咧一路走來。

這時,保安跌跌撞撞地從外面跑進來,一臉慌張。奚玥皺了皺眉,問道:“出什麼事了?外面動靜這麼大?”

“不、不好了……”

保安氣喘吁吁的,大口喘著粗氣,“奚玥小姐,外面來了一群打手,說是要找您拼命的!您快躲躲吧,他們人可多了,都帶著傢伙來的!”

“嗯?找我拼命?”

奚玥一頭霧水,她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好像也沒同什麼人結下什麼深仇大恨啊,怎麼就要找她拼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