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大廳。

一樓某個休息室。

休息室外,一男一女兩個保鏢站在兩側,神色警惕。

他們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房間,更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僱主蘇嫿。

偶爾之間,兩個保鏢的目光也不經意對視。

房間中,天九和蘇嫿也在相互對視。

只剩下兩人時,四周的氣氛多多少少有些微妙。

天九的心中也並非表面那般平靜,只能儘量讓自己顯得自然,輕笑著開口。

“小蘇,好久不見.”

蘇嫿沒有說話,只是怔怔望著。

她小心翼翼向前邁了小半步,想要接近,又怯怯的收了回去。

她害怕這一切是幻覺。

害怕自己稍微靠近他就會消失。

分明多年來苦苦追尋,現在真的見面了,卻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什麼。

或者說,她有很多很多話要說,不知該從何說起。

數年的時間,她經歷了許多,也改變了許多。

唯一不變的,是對他的思念。

不僅僅是喜歡和愛,還有崇拜和傾慕。

“九哥,我可以抱抱你嗎?”

天九啞然。

她還沒變。

還是心目中的鋼鐵直女。

看著她可憐兮兮閃動淚光的眼睛,想要接近又怯怯的委屈,縱是天九心堅似鐵,心中也不由蕩起層層漣漪。

他並不否認,當年自己對蘇嫿也是有很大的好感。

同樣也幻想過,將來如何如何。

只是當年的他分得清主次,更加能夠認清自己……只是一個當兵的。

他也一直以為,多年過去,那份好感只是少年時的青春幻想。

可是……真的如此麼。

那為何從龍鷹口中得知蘇嫿即將遭遇危機時,他仍然免不了牽腸掛肚。

輕輕撥出一口氣,天九笑著張開雙臂。

“呀……”蘇嫿低呼,又強迫自己止住聲音。

她像是一個美麗的精靈衝了過來。

然後,就如同當年那般,一下子跳到了天九身上。

沒錯,是跳。

兩隻潔白的秀臂死死摟住天九的脖子,修長的雙腿盤在了腰間。

曾經的惶恐、孤獨、思念,委屈,在這一刻都化作無盡的喜悅,打著轉的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

恨不得將自己揉進他的身體中。

再也不分開。

“小蘇啊,你現在長大了,多多少少該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天九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總不會一見面就想悶死我吧.”

一句話,溫馨的氣氛,一下子就被破壞了。

噗嗤一聲。

蘇嫿破涕而笑,有些小羞澀和得意,不情願的從天九身上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長長的睫毛掛著晶瑩,微微仰頭,直視著這張只有才夢中才能見到的臉頰。

“九哥,你當年說錯了,我並不是斯德哥爾摩效應.”

“是嗎?我有說過嗎?”

天九裝傻,旋即生硬的轉化換題,“你還有多長時間上臺表演?”

“可以推遲一會的.”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天九的神色逐漸認真,“還記得你的那個助理嗎……”他把那天的事情簡單述說一遍,最後做出總結。

“我覺得這件事不在你,而在你家裡,你最好多請幾個保鏢,同時問問你家裡,儘快解決.”

“嗯.”

蘇嫿重重點頭。

她並未有太過震驚。

以前被天九保護的那段時間,經歷的各種生死危機,早已經讓她有了一個大心臟。

“其實那天夜裡,我就有打電話給爸爸了.”

說到這裡,蘇嫿罕見難為情,“而且……而且我還告訴爸爸,我,我找到你了……”天九嘴角微不可查一抽,“你爸爸怎麼說?”

“我爸爸說,如果有時間,可以請你去家裡……”蘇嫿認真看著看天九,表明自己的心跡。

她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的直爽。

“我不是問你這個.”

天九苦笑,“我問的是,對於你遭遇危機的事,你爸爸是怎麼看的.”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

天九皺了皺眉頭,剛要說話,忽然,外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三秒之後,房門小心翼翼推開一道縫隙。

女性保鏢的聲音傳來。

“蘇小姐,工作人員來提醒,還有三分鐘,你就該上場了.”

“我,我知道了.”

蘇嫿趕忙應聲,不捨的望著天九。

“準備上場吧,以後有時間再細聊。

我的電話是……”說罷,天九轉身向外走去。

“九哥……你以後不會再消失吧……”身後傳來蘇嫿顫抖的聲音。

“不會.”

天九轉身笑了笑,隨即推門離開。

到了外面,衝兩個保鏢點點頭。

走至走廊盡頭,順著樓梯走向二層。

透過和蘇嫿交談,天九幾乎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蘇嫿的父親蘇長風,一定知道些什麼。

他在電話中什麼都沒蘇嫿說,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思緒間,天九眉頭一皺,身形也一滯。

眯眼抬頭望去。

就在一樓到二樓的拐角,站著一個人,一個三十歲的健壯青年。

此前也曾見過。

周暮的保鏢,曾阻攔過他的去路。

此刻他抱著肩膀,居高臨下俯視天九。

“說!你和蘇小姐說了什麼,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又是什麼關係,都說出來.”

天九不語,繼續邁步。

“呵.”

青年冷笑一聲,臉上是不加掩飾的輕蔑。

“小子,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最好老實點,你也不想被我打成死狗之後才會說吧,做人,不要那麼囂張,也不要那麼賤,知道麼.”

“你可以試試.”

青年臉色驟然一變,冷若冰霜。

“不見棺材不掉淚,好良言難勸該死的狗!”

話音落下,青年的右手陡然探出,五指呈爪,閃電般扣向天九的脖子。

同時口中冷喝,“給我跪下!”

這一爪來勢兇猛,又尤為突兀,爪未到,勁風撲面。

又利用樓道的地形封死了天九的退路。

“跪下的是你!”

伴隨著聲音,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看去時,天九已是扣住對方的手腕。

青年一驚,試圖抽手,同時屈膝撞向天九胸腹。

“讓你跪,你就跪好了!”

天九後退一步,同時一拖一拽,向下一摁。

喀嚓一聲。

青年的手腕瞬間折斷,身形不受控制彎曲。

屈起的膝蓋落空,身形不穩,砰的一聲,猶如一條哈巴狗一樣跪在地上。

青年大駭。

哪怕他再蠢也意識到,自己替到鐵板了。

來不及思索,另一手毫不猶豫摸向身後,試圖取出別在後腰的甩棍。

天九怎可能給他機會。

拳腳並用,噼啪空氣脆響,接連出手。

青年的臉頰、胸口、肩胛、腰肋一記接一記密不透風如同暴風雨襲來一般,聲音振聾發聵。

最後,天九一腳蹬出,青年整個人狠狠撞在牆壁上,又順著牆壁癱軟話落。

已然昏死了過去。

天九面無表情,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後領,如同拖著一條死狗。

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同一時間。

在萬眾矚目中,蘇嫿來到了舞臺上,立刻引發巨大的歡呼和熱烈的掌聲。

她並沒有說話,而是來到一架鋼琴前坐下。

這是她的習慣。

每次音樂會的開場,也是熱場,無需說話。

她將會和管絃樂隊合作自己的成名作。

《夢遊記》……一個包廂中。

蘇楓、趙天星、趙天日、周暮、以及兩個相貌氣質不俗的女子,靜靜坐在座位上。

居高臨下觀看。

只是這些人的神色之間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

實乃之前發生的事情,帶給眾人不小的衝擊。

都在驚訝和疑惑。

而周暮的臉色,也是自始自終陰沉著。

不過,隨著蘇嫿的演奏,眾人反而逐漸的沉浸了進入。

除了趙天日之外,剩下之人都是具有一定鑑賞能力的。

“蘇小姐不愧是天之嬌女啊.”

趙天星故作感嘆,不著痕跡瞟了一眼周暮,又道。

“這種鋼琴水準,已經達到大師級別了吧.”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覺得好聽.”

蘇楓笑呵呵應聲,也看向了周暮。

“你認為呢,周少.”

周暮的臉色終於擠出一抹笑意,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邪褻,很快恢復。

“她現在是國際認證的鋼琴家……”砰!話未說完,身後傳來聲音。

眾人扭頭望去。

只見包廂門被大力推開。

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的手中,還拎著一個人。

正是天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