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信鴿
嫁新疆本地人能落戶嗎 子夜幽月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自從蕭六兒和李郢承約好過招,這二人每日卯時準時在草屋門口約戰,一直打到日上三竿才肯各退一步。
今日又是一上午,兩人過了幾百招,動手的人勝負難分,可是一旁坐著看戲的觀眾卻越來越多。
張天師坐在阿甲與林無憂當中,三個人一人端著一碗甜粥,看著空地當中兩人從左打到右,又從右打到左,就像看猴戲一般,偶爾還會點評兩句。
“阿甲,你看這個阿丙,他的腿很久沒壓了吧!方才若是在提高半寸,李家二郎就躲不過了。”
老頑童對阿甲抱怨道:“都是你這個大師兄沒教好。”
阿甲木訥地回道:“李家二郎的拳法霸道,身高還比師弟高出一些,要我說就不應該踢腿,反而應該側身擊掌。”
老頑童不以為然地回道:“出什麼掌,就他那三腳貓的功法,側掌出力就跟給貓撓癢癢一樣,傷不了李家二郎分毫,要我說,他就應該飛身踢腿,借力打力!”
阿甲終於點頭認同,道:“李家二郎不愧是弓箭能手,這上身的力量的確比師弟高出不少……師弟偷懶,師父也偷懶不教……難怪這拳腳功夫上,師弟總是落了下成。”
老頑童聽不下去,抬手拍了拍阿甲腦門,罵到:“什麼叫我偷懶!你不也是我教的?你去跟李家二郎過幾招我看看!”
阿甲聞言,但也不推辭,起身就加入戰鬥。
林無憂看傻了眼,對老頑童道:“師父!有沒有搞錯!你現在讓大師兄加入,豈不是二打一,乘人不備啊?”
她說著就要去拉回阿甲。
老頑童卻不以為意,將手中粥碗往林無憂懷裡一塞,拍了拍手道:
“你家二郎又不是隻有一個對手,此時讓你二位師兄出手試試他,總比日後他被其他敵人傷了好。”
說完還擺擺手,不耐煩地道:“你去洗碗!別以為我不知道最近的醫經功課都是李家二郎幫你做的!那麼好看的字型,就不是我龍虎山的徒弟寫得出的!”
林無憂更加生氣,她退後一步才回嘴道:“山上就屬師父的字最醜!還敢嫌棄阿零的!”
說完做了個鬼臉,就跑到屋後一邊洗碗一邊看著空地上三人打做一團。
阿丙與阿甲兩人左右盤旋,各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沉穩果斷,把李郢承裹在核心。
李郢承左手升拳,右手作掌,隨樹枝進退,躲閃巧妙。他多年沙場實戰經驗,面對過許多次多打一的局面,這兩人招法雖狠,卻還傷不到他。
樹枝飛快進攻,宛若劍光。
光影滾動中,李郢承瞅準時機,忽地躍出包圍,撿起地上石子數粒,叫道:“兩位師兄可當心了。”
李郢承話音未落,手中石子盡數飛出,裹脅著疾風向阿甲和阿丙兩人握著樹枝的手腕而去。
林無憂看得怔愣,手上洗了一半的碗重新落入水中,她一時不知道該為誰擔心。
簌簌疾風,石子正中手腕。
兩個樹枝應聲脫手,還未落地又被緊接著地來的沙石擊碎,斷成數節,散落一地。
阿甲阿丙對視一眼,左右夾擊,一起徒手攻來,李郢承退後三步,折腰避開,回身站起,應對自如。
老頑童不知從哪裡抓了一把瓜子,走到林無憂身邊看著三人切磋,口中還嘆著:
“男子漢大丈夫,第一論人品心腸,第二論才幹事業,第三論文學武功。阿零,師父給你尋得這位郎君,準時不錯。”
林無憂應著:“是啊,師父最厲害,師父最疼憂兒……那不如請師父教教我家郎君幾招,日後再入沙場,也能自保。”
老頑童吐掉口中的瓜子皮,擺擺手道:“他不是我的徒兒,我不能教他。”
林無憂還要再爭取,卻聽老頑童繼續道:“但是我可以教你和阿丙啊,你們兩個一起打這個李家二郎,打著打著,他也就學會了。”
說著,老頑童抬手指了指場中正在翻身躍起的李郢承,說道:“你看,這一招就是阿丙的輕功身法……李家二小子聰明,學得快,也懂得靈活變通……
日後阿甲和阿丙在軍中助他,多多切磋,李家二郎的拳腳功夫不會比他的騎射差!”
林無憂聽得皺眉,問師父:“阿甲也會入二郎軍中?”
老頑童目光還在場中,口氣卻難得認真的道:“那軍師魏什麼的,專門來求為師的卦象……還不是覬覦龍虎山的《推背圖》,我這個老頭子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再活幾年……《推背圖》的奧秘,全在阿甲腦中,這也能保他一生平安。”
林無憂聽得不依,伸手拉著老頑童的衣角道:“師父長命百歲,壽與天齊!不準說這些不吉利的!龍虎山上永遠有師父,阿零就永遠都有家!”
老頑童耳朵動了動,他伸手擋住陽光,看向空中,對林無憂道:
“你這個夫君,人好是好,但終歸不是池中物……阿零,你這一生,未必安寧。”
林無憂搖晃著老頑童的衣袖,道:“阿零不要安寧,只要師父師兄都在!阿零有家,就夠了。”
老頑童彈指一揮,將手中的瓜子殼向空中擊去,一聲鴿子的嘁鳴聲傳來。
不肖半刻,一隻帶著密信的信鴿落入老頑童懷中。
老頑童解下密信,放進林無憂的手上,道:“喏,這是你夫君的密信,師父就不看了……可是這鴿子……”
他眼睛瞎了眼,笑著道:“師父就笑納了啊!”
說罷,拿著鴿子,旁若無人地走到正在出招的三人中間,一抬手,一伸腳就將三人分開。
他晃了晃手中信鴿,對徒兒們說:“別打了!今日加餐!快去隨為師燉鴿子!”
李郢承見這信鴿身上烙印,眉心跳了跳道:“這是唐王城的信鴿?”
老頑童咧嘴一笑,衝著林無憂的方向努努嘴道:“信我沒看!給小阿零了!鴿子歸我!李家二小子你搶不過我,索性就送給我!”
李郢承抬手拭汗,又拱手對張天師道:“客隨主便,師父您開心就好。”
林無憂展開手中字條,上頭一個字也沒有。
李郢承走過來,從林無憂手中接過密信,領著她走入室內,點燃燭火後,在火苗上半寸烤了烤,內容才逐漸顯現出來。
“楊侑禪位於大丞相,大丞相李冗延國號為唐,建元武德。舊朝後宮併入太極宮,皆為陛下后妃。
立李乾元為太子,協理朝政,軍師為首,文官盡歸太子府。
封李郢承為尚書令、右武侯大將軍,改封秦王,加授雍州牧。
瓦崗李密戰王世充於京都,我軍留守晉陽,盼速歸。”
字條不過百字,卻步步驚心。
山中一日,長安卻早已變天。
李郢承將字條在燭火上焚燒殆盡,燃燼餘灰在掌心中泯如塵埃。
他的眸色在屋內的陰影裡,看不清楚。
林無憂擔心山下事宜繁雜,又想到來信叫他“速歸”,正要開口規勸,卻見李郢承從陰影處走出來,對她笑著道:
“憂兒,你餓了吧,我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