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書院,柳青山結束對吳昊的訓練也沒有讓他返回學堂,在院內煮了壺茶兩人相對而坐。柳青山說道:“我已經幫你跟書院告假三天,帶你去個地方。”吳昊問道:“去哪?”柳青山喝了口茶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回去準備一下,午後出發。”
盛京城郊外,得知吳昊要出遠門的李玲下了課就急匆匆趕來,卻只能看到遠處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喊了幾聲也沒見回應,失落道:“昊哥哥,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嗎?”然而此時的吳昊早已是六品的境界,如何會聽不到李玲在身後呼喚,只是柳青山不准他回頭,吳昊只得強忍著默默跟在柳青山的身後。柳青山說道:“你還不具備保護別人的能力,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不要因貪戀一時的相聚而耽誤了修行。”吳昊哦了一聲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柳青山回答道:“去觀戰,也不是什麼高手之間的對決,只是想讓你體驗一下生死相搏的場景,畢竟你以後也會遇到的。”
盛京城往西百里處,有上百名黑衣人正在圍殺只有十幾人的車隊,此時遠處的山頂上,柳青山指著漫天灰塵的戰場說道:“那些人輾轉千里,相互攻殺上百次,卻無一方被消滅,你說這是為何?”吳昊問道:“最開始雙方的實力如何?”柳青山微笑道:“從人數上來看,黑衣人始終佔據優勢,但戰力卻弱於被圍殺的一方。”吳昊思索片刻後說道:“黑衣人背景不簡單,若不是持續有人支援,只憑最開始的人數圍殺這支車隊,早就全軍覆沒了。”柳青山點頭贊同道:“接下來你要好好看清楚,馬上就會是高手之間的搏殺,你要看清楚每一個招式,牢牢記在心裡回去好好揣摩。吳昊哦了一聲問道:“馬車裡有什麼?值得這些人那麼拼命守護,!”柳青山正要說話,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劍氣正極速靠近,當他做好防禦護住吳昊後,那股壓力又瞬間消失不見。吳昊問道:“怎麼了?”柳青山穩住心神說道:“剛剛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靠近,現在又消失了!”吳昊正要說話之際,柳青山指著一支策馬狂奔的騎軍說道:“你看,好戲要開始了!”吳昊問道:“他們是哪邊的?”柳青山說道:“馬上就知道了!”當那支騎軍抵達戰場後,黑衣人隨即紛紛離去,車隊的護衛變得更加緊張起來,這次來增援的人明顯不是之前十幾波黑衣刺客所能比的。而此時,馬車內從未露過面的人卻走了出來!吳昊驚訝道:“這!這不是說書那老頭嗎?”柳青山點頭問道:“你可知他叫什麼?”吳昊搖頭道:“以前只是去聽過他講書,倒沒問過。”柳青山沉聲道:“他就是書院山主,歐陽書。”吳昊驚訝道:“歐陽書?號稱盛國最後脊樑的那位?還是書院山主?”柳青山點頭道:“平日裡那麼討厭讀書,對史學倒是挺了解。”吳昊撓撓頭說道:“山主曾經送了我一本中州野史,名叫盛書,閒來無事翻翻的。”柳青山微笑道:“這麼說你覺得書院夫子所教的是正史?”吳昊尷尬道:“那個……師父!書院教的我幾乎都沒怎麼聽,只不過偶爾聽到感興趣的地方就會拿來和盛書裡說的做比較,覺得還是盛書裡寫的比較真。”柳青山哦?了一聲說道:“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說來聽聽看!”吳昊思索片刻後說道:“就比如說,盛國稱霸中州七百餘年,那時的盛國四海歸一,八方來朝,從未有過如今幾百個國家混戰的亂世,卻歷經三代昏君而亡!縱觀盛國七百多年曆史,比那三個皇帝昏庸的多的是,偏偏到他們手裡就亡國了,史書裡給的解釋是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未免太過牽強了!而盛書裡說的就比較有說服力。”柳青山問道:“盛書怎麼說的?”吳昊說道:“盛書靈帝傳,盛靈帝奪嫡時,得謀士劉輝傾力輔佐,靈帝登基後封其為相國,食萬戶,還將朝政全權交於劉輝處理,靈帝駕崩後,由於太子年幼,劉輝成為輔政大臣。盛慶帝在其蠱惑下逐漸沉迷酒色,終日不理國事,最終軍政大權全在其手,甚至在慶帝生辰宴還揚言如今是二皇同朝的盛世!後來慶帝縱慾過度死於花床,年僅4歲的高呈極位,盛國皇帝徹底淪為劉輝的傀儡,劉輝在朝中黨同伐異,凡不聽令於他的,皆被一道聖旨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決。在劉輝當政的七十餘年期間,貪官當道,奸佞橫行,各種苛捐雜稅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加上後來在旱災和瘟疫肆虐上不作為,各地紛紛舉兵叛亂,最後劉輝暗中勾結成國,將數十萬精銳部署圖交與成國,使得成國半月便打到了京都盛京城,後來才知道,是成國不甘心做盛國藩屬國,秘密謀劃了這場滅國之局!劉輝其實是成國安排的間者,進過七十餘年的謀劃才使得一個龐大的帝國漸漸隕落!”吳昊停頓片刻說道:“後來盛京的圍城之戰,相傳歐陽書在呈帝下旨開城投降後仍率領全城將士和百姓拼死抵抗,最後戰死於城頭。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吳昊想了想問道:“師父,那他今天被追殺,是不是和封王有關?”柳青山說道:“不錯,半月前他帶人劫殺成國宣旨使團,為的就是阻止封王,盛京城是盛國最後一座沒有被攻下的城池,封王成功後,盛京城就徹徹底底的成為成國的郡城了。”吳昊試探性問道:“師父,要不我們幫幫他?”柳青山問道:“為何?”吳昊說道:“看了盛書後,我挺討厭成國的,淨使些陰謀詭計,連國家都是偷來的,我不想做這種國家的子民。”柳青山沉聲道:“大勢所趨,你我一介武夫又能做什麼?經此一戰,恐怕往後連書院都要被查封了!”吳昊冷哼道:“南宮家如此狹隘!居然連一座學塾都容不下?”柳青山說道:“他們為了除掉歐陽書花了十幾年時間,如今終於露面,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吳昊看了眼軍陣說道:“他既是書院山主,那就是我夫子了,我想救他。”柳青山厲聲道:“不準,今日帶你來只讓你觀戰,其他人或事不準插手!”可是……!柳青山打斷他說道:“好好看著吧,我說了,好戲剛剛開始!”隨即默唸道:歐陽書,你可別讓我失望!”
歐陽書看了眼已經擺好陣型的騎軍,沉聲道:“做了西都的走狗,你們還配穿這副鎧甲?”騎軍統領沒有理會他的言語,厲聲道:“此人乃劫殺我大成使團的叛逆,陛下有旨,生擒者封萬戶侯,帶屍可賞金萬兩,眾將士,隨我殺賊立功!”歐陽書大笑道:“叛逆?好個殺賊立功!”大笑過後,歐陽書開啟手中一個精雕木盒,從裡面拿出一把龍頭長劍,沉聲說道:“天子劍在此,誰敢造次!”當歐陽書將長劍拔出後,天空瞬間電閃雷鳴,騎軍紛紛不由自主的下馬跪在地上,任憑如何掙扎也無法起身。於此同時,山上的柳青山和吳昊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著。吳昊艱難開口道:“這是什麼劍,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柳青山說道:“天子劍,相傳當年姜真人羽化之際,為保盛國萬世基業,用天外寒鐵鑄造了一柄神劍,神劍以盛天子精血伺養,據說劍成之日,神劍認主,中州頓時四海歸一,各路叛軍紛紛歸附。姜真人羽化後留下了一塊玉石,盛祖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將玉石雕刻成了玉璽,以神劍和玉璽來鎮壓中州。沒想到天子劍居然再他手裡!”柳青山看著痛苦難耐的吳昊,冷哼道:“他要是再不收回天子劍,我也要對他出手了!”
與此同時,之前柳青山感覺到的那股壓力又突然出現。有人大笑道:“天子劍?那也要看是誰用!”話音剛落,一柄長劍瞬間劃破長空,在空中畫出一道雪白弧線後猛然墜落,長劍落地後,激起漫天灰塵,當灰塵散去,只見一位身穿雪白狐裘的老人立於長劍之上,老人看了眼歐陽書,再斜看歐陽書手中的天子劍,沉聲道:“放肆!你一介書生,竟敢執天子劍號令中州!還不快棄劍!”歐陽書厲聲道:“我奉天子令掌管天子劍為國除奸,叛賊一日不除,我便誓死遵行天子號令!”狐裘老人冷笑道:“如今中州的天子是南宮勝,你理當歸還,怎敢私自據為己有!”歐陽書大笑道:“陰謀害國,篡改史書,他也配?”老人冷笑道:“大勢所趨,憑你一己之力也想與天道抗衡?”歐陽書肅然道:“逆水行舟,只能奮力向前!”老人不再言語,將長劍握與手中,以手指抹過劍鋒,沉聲道:“幾十年未逢敵手,今日我申堯就以這天地一劍,破你天子劍!”歐陽書手持天子劍立於磅礴劍氣之中,默唸道:“盛國曆代天子在上,若你們在天有靈,請賜予我帝王之氣,助我除殺叛賊!”霎時間,一道道光柱從天際直瀉而下,全部匯入歐陽書手中的長劍,此時的歐陽書,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白傳黑,蒼老的面容也變得年輕了起來,直到光柱消失後,此時的歐陽書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面容俊朗的年輕人。山上的柳青山見狀懊惱道:“蠢貨!會死的!”吳昊問道:“這是什麼劍術?還能返老還童?”柳青山冷哼一聲說道:“什麼返老還童,他畢竟不是帝王,承載不住這股氣運,貿然使用帝王之氣,就必須要以生命做為代價,他現在只不過是藉助天子劍強行提升自身修為,等功力耗盡,他也就……!哎!這麼做值得嗎?”吳昊感嘆道:“若是什麼事都要考慮值不值得,那世間又何來慷慨就義一說?”柳青山以心聲道:“歐陽書,你這麼使用天子劍,就不怕影響復國嗎?”歐陽書冷笑道:“你只管看著,待我尋回天子,必讓這些逆賊付出代價!”柳青山冷哼一聲說道:“長了顆豬腦子,給你再高的修為也沒用,你看看我身邊這孩子,眼熟嗎?”歐陽書頓時冷汗直流,驚訝道:“他!”柳青山厲聲道:“你再不收手,他體內的氣運就要被你抽光了!你死了不要緊,若是毀了復國的希望,這罪名你擔得起嗎?”歐陽書雙手顫抖不已,體內真氣漸漸消散,眼看著申堯的劍氣將要撕裂自己,只能緩緩閉上了眼睛,歉意道:“陛下恕罪!”柳青山冷聲道:“什麼狗屁天地一劍,只不過是一條被放逐的喪家犬罷了!”他看向吳昊,沉聲道:“接下來這一劍!你要好好看清楚,能學到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說完便一閃而逝,瞬間來到了申堯的面前,擋住了即將斬殺歐陽書的劍氣。柳青山伸出一隻手,冷聲道:“來,我不用天子劍,單手跟你打一場!”申堯收起劍氣,沉聲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我之間的勝負,不應該被世俗所染!”柳青山慵懶道:“怎麼,你怕打不過?”申堯收起長劍後轉過身,沉聲道:“剛剛那一劍算是平手,下一次!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十里外,申堯一掌震碎了僥倖活下來的騎軍統領,怒道:“他不僅救下了將死之人,還當著我的面一劍斬殺數千重灌騎軍,這一場是他贏了,你說為什麼明明沒打,卻要說是平手?”
馬車內,歐陽書虛弱道:“陛下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柳青山說道:“時機未到。”歐陽書說道:“想必現在徐鵬飛已經是盛京王了!”柳青山說道:“南宮翎到的那天,西都使團也到了。”柳青山看了眼歐陽書說道:“你們的計劃也可以開始了!”
盛京城,封王儀式結束後,王府發出的第一道召令就是查封南山書院,遣散了書院所有夫子和學生。使得許多原本可以免費讀書的寒門子弟失去了讀書的機會,一時間怨聲四起,最後以武力鎮壓才讓一眾學子老老實實滾回家去種地。而這對於像吳昊一些討厭上學的人來說,這算是一件小小的好事。此時他正揹著行囊,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去,時不時還哼著從街頭聽來的小調。李玲悄悄來到他身後,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勺上,吳昊也很配合的真的是被嚇了一跳。他拍了拍胸堂驚恐道:“玲妹你怎麼走路沒聲呢,嚇死我了!”李玲笑呵呵道:“昊哥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吳昊哀嘆道:“不讀書了,當然回去幫我爹打鐵了!”話音剛落,正準備登上馬車的徐磊得意道:“是啊,窮鬼就是窮鬼,學人家讀什麼書!老老實實回家打鐵去吧!”說完轉身看向瞬間黑臉的李玲,微笑道:“玲妹,回城的路那麼遠,我送你回去吧。”李玲沒好氣道:“不許叫我玲妹,誰稀罕讓你送。”徐磊聞言也不惱,看向吳昊怒道:“死窮鬼,我早就警告你離玲妹遠點,你還敢招惹他,信不信我拆了你家鋪子,把你和你廢物父親趕出盛京城!”一旁同行人諂媚道:“就是,徐哥如今貴為藩王世子,還和太子殿下關係莫逆,弄死你不就一句話的事?”李玲正要說話,吳昊打斷她說道:“別理他,我們走吧。”徐磊怒道:“放肆,我……!”徐磊正要動手之際,恰好看到一位錦衣少年走來,只好堆起笑臉收了怒氣,冷哼一聲朝少年走去。少年老遠就看到了之前的事,徐磊走近後少年問道:“他是什麼人?讓你這麼動怒。”徐磊不屑道:“就一個窮打鐵的,這種人身份太過低賤,入不了太子殿下的耳,不提也罷,免得髒了殿下耳朵。”南宮翎聞言只是微笑不語。徐磊接著說道:“我們打算去郊外狩獵,太子殿下可有興趣一同前往?”南宮翎微笑道:“不了,父皇下旨讓我先在家好好溫習功課,等到新書院選好後繼續留下來讀書。”徐磊抱拳道:“那我等就不打擾太子殿下了。”
李府內,李明輝焦急的翻看著剛剛送來的賬簿,問道:“損失了多少?”管家李青顫聲道:“老爺從西都發來的貨全丟失了,合計有十萬兩!”李明輝長撥出一口氣說道:“盛京城從來沒出過匪患,怎麼突然就出了這麼一夥土匪?可知是誰拉起來的?”李青說道:“事發突然,想必連王府都不知道,今日一起被搶的還有王家和陳家兩大富商的貨,估計這會兒他們已經到王府了。”李明輝急忙起身道:“快走,我們也去王府,看看王爺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