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扶是奪舍重生的詭物，而且是個很恐怖的詭物。
他甚至還攜帶有汙染之力。
這個訊息對我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半晌，我才道：“你曾被汙染之力沾染，他也有汙染之力，而他一直想誅滅你……為什麼？”
懷虛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上，神情諱莫如深：“有沒有可能，他在保護汙染之力呢。”
我道：“你覺得汙染之力和他有關？你有什麼證據？”
懷虛冷冷道：“沒有。”
我還想說些什麼，懷虛像是感應到什麼，改變了話題，道：“那隻羅剎就在附近，你怎麼對付？”
我道：“黑蛟在。”
懷虛冷冷道：“我感應到它的氣息了，我沒想到，會栽到它手裡……它未必是什麼好東西。”
我道：“我知道。”
懷虛忽然問道：“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
他笑了笑：“古扶、黑蛟，這兩個鬼東西，都圍在你身邊，若說他們不是圖你什麼，鬼都不信。”
懷虛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不禁苦笑：“……是啊，他們圖什麼呢。”
懷虛此時提醒道：“洛淵。”
黑蛟是洛淵斬殺的。
而古扶……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曾說過，我和洛淵極為相似。
當時，我一直以為他是看過洛淵的畫像一類的。
現在看來……或許，古扶也見過洛淵。
古扶、黑蛟、懷虛……居然沒一個是人？
黑蛟跟著我，是因為血脈寄生。
那古扶是為了什麼？
我的意識從燒火棍中抽離，玄嘯正翹著短短的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他道：“問明白了？”
我額頭出了一層冷汗，當你知道身邊所信任的人，不是人的時候，估計沒人能淡定。
“問明白了。”
玄嘯道：“那你決定好嗎？”
我道：“你早就看出來，他是奪舍者？”
玄嘯道：“當然。他如果奪舍的是一個普通人，我或許難以發現，但他奪舍的，是一個修為高深的鑑詭師。這使得他和鑑詭師的身軀，並沒有完全融合，在他動用力量時，我才能發現一絲端倪，否則，還真被他騙過去了。”
頓了頓，玄嘯道：“現在，你還覺得他比我可信嗎？”
我苦笑，內心一片焦灼，滿腦子都是認識老古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
我一直就知道他的來路有問題，但我始終選擇相信，可現在……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半晌，我問道。
“我？我只能惡化。”
我不解：“惡化？什麼意思？”
玄嘯道：“我吞噬的都是詭物，勉強維持力量，但如果你死了，我就失去了生機，就需要吞噬生魂，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一但吞噬生魂，即便我將來找到‘混元蛇’，借體重生，我再也無法修成龍身，只能成為一頭……惡蛟了。”說到此處，他小小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吞噬生魂四個字，比什麼都管用。
這一瞬間，我忽然明白玄嘯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了。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保持自己的真靈不滅，有機會找到‘混元蛇’，然後借體重生。
如果我死了，他沒了宿主，又沒找到混元蛇，那麼，為了保持真靈不滅，就只能吞噬生魂！
生魂！活人的魂魄！
我忍不住問：“要維持你的真靈，要多少生魂？”
玄嘯盤腿坐在了副駕駛上，小小的身體，說出的話卻讓人頭皮發麻：“日食七百，白骨成山。”
我倒抽一口涼氣，方向盤上的手指直哆嗦。
下意識的，我想辯駁一下：“鑑詭師不是吃素的……你如果真的日食七百生魂，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被圍攻，你活不了。”
玄嘯的小臉上全是冷意：“他們若能抓到我，我也只能認命，誰讓你死了呢。”
我懵了一會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的比哭還難看。”玄嘯評價。
我繼續笑：“不然呢，我哭嗎？這太可笑了……原來如此，難怪你一直寄生在我身上，難怪你總在危難時刻救我性命，或許，這個世界上，最希望我活下去的，就是你了。”
我看向他。
四目相對，他緩緩開口：“吾之所願，與爾同生。”
“玄嘯。”
“嗯？”
“混元蛇，我活著一天，就幫你找一天。”
“嗯。”
“你重新寄生回來，我的生機便又被你奪走，看來，我得繼續積累功德……你說，天地間的功德，究竟來自於哪裡？老天爺真的存在嗎？”
玄嘯道：“你在問天地。”
我道：“用現代科學的話來說，我希望知道世界的本質。”
玄嘯道：“科學，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你上次說的那個什麼詭案組，科研所，還研究出了能追蹤到汙染之力的儀器，這點我很驚訝。”
我道：“所以我在想，鑑詭師的力量，詭物的力量，或許只是一種還沒有被科學探索到的力量……但總有一天，它們會被破譯出來，或許那時候，鑑詭師這一行也就不存在了。”
玄嘯道：“很有意思的未來，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解決前面攔路的東西……它來了。”隨著他話音落地，黑暗中，一個模糊的人影緩緩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起先看不清楚，但很快，它走進了車燈與黑暗的交界處，於是我便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人。
女人栩栩如生，看不見一點兒羅剎該有的樣子。
這是高階羅剎，外形收放自如，返璞歸真了，所以看起來與活人無異。
玄嘯吹了聲口哨：“看起來很美味。”
我道：“你吃的下嗎？剛才都撐成氣球了。”
玄嘯道：“給我寄生，我就能再吃一波。”
羅剎聲音嘶啞而詭異：“你們……殺了他們。”
玄嘯探出頭：“對啊，你咬我？”
羅剎猛地發出一聲怒吼，屍嘯聲如同萬獸齊吼，震耳欲聾，巨大的血腥氣和屍氣，隨著她的咆哮聲掃蕩過來。
車玻璃霎時間碎裂，車外的鐵皮更是直接被掀起，後方傳來齊姐等人恐懼的大叫。
我知道來不及了，眼一閉，對玄嘯道：“來吧。”
識海一鬆，精氣撤入丹田，人體的防護一撤，副駕駛的玄嘯猛地消失。
我只覺得渾身一冷，下一秒，一道黑焰從我身體裡竄出。
黑焰呈蛟龍形，帶著陣陣龍吟，直接朝紅衣羅剎撲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