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確實被嚇的不輕,就這會兒說著話,整個人已經開始哆嗦了。
按照他的說法,那天晚上,他透過門縫偷窺到神女,而神女和他記憶中的模樣已經完全不同。
當年他夢見神女時,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溫和與包容,彷彿有一種讓一切安靜下來的博大力量。
但那天晚上,他看見渾身腐爛的神女時,感受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惡意。
他被對方那死魚般的眼珠子看了一眼,強烈的邪惡感傳來,嚇的他連忙後退。
那一晚他都沒睡著,第二天一早,便聽說了關於顧客離奇死亡的閒話。
老李幾乎立刻就意識到,林思瓊應該是被神女害死的。
不,現在應該不能叫神女了。
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很邪惡的存在。
老李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事告訴上面的人。
之所以不敢直說,是因為他發現,第一位被請來處理這事的大師,似乎並沒有什麼發現。
而那天晚上的一個對視,讓老李確信,他收到了神女的警告。
那種詭異冰冷的眼神,讓老李感到恐懼,他擔心自己如果說出來,會不會遭到神女的報復。
在那之後,療養院開始接二連三的不停死人。
老李又莫名其妙的,好幾次看見了神女。
“……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好像都看不見。我就覺得不對勁,她好像是故意讓我看見的,我就更不敢說了。我怕自己‘出賣’她,會被她惦記上……再後來,我還想過辭職,但是我兒子這不是……唉,他要創業。孩子創業我也得支援,辭職了別的地方沒這個待遇,我、我就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畢竟她、她一直沒害過我。”
李唐姚聽到此處,怒不可遏:“老李,你糊塗!”
老李一臉慚愧:“我也是害怕,畢竟當年她託過夢給我。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也幫不上她,我真的怕她會記我的仇,我不敢說啊!”
此時,前因後果我也聽明白了。
療養院的老闆,搶了神女的地盤,而且把神女給弄死了。
那神女應該沒有徹底被消滅,她殘存的意志成為了邪祟,在去年開始作亂。
而林思瓊,就是她作亂的第一個目標。
可……為什麼是林思瓊?、
是巧合?還是說林思瓊做了些什麼?
我看向老古,道:“這麼看來,一切的問題都在神女身上。”
老古似乎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語:“道行被毀,又被陣法壓制,奪走地氣,所以化作邪祟……我明白了。”他忽然來了一句。
我心說:明白什麼了?
老古話音剛落,中央廣場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啊!丘寧!”
人群一頓騷動,紛紛朝一個方向看去。
我轉頭一看,廣場外圍的一處建築物後,不知何時,竟然站了個人。
果然是丘寧!
她還是昨晚死前穿的那套舞蹈服,臉上還帶著殘留的紅色妝容。
此刻,她靜靜的立在建築物的角落處,也不知在那兒站多久了。
隨著人群的騷亂,她彷彿受到了刺激,開始從角落處走出,朝著廣場的位置而來。
她走起路來跟活人不同,身體微微搖擺著,關節不怎麼靈活的模樣。
距離隔的太遠,我看不見她臉上是個什麼表情。
“誰是丘寧?”人群中有人發問。
“好像是舞蹈組的,昨晚死的那個舞蹈演員……”
“嘶!你說她是死人?”
人群的騷亂很快被李唐姚制止了下來。
古扶和謝驚蟄也坐不住了,他倆站起身往外圍走了一些。
整個中央廣場呈長方形,邊緣處是往下延伸的十二級石階。
此刻大部分人聚集的位置,處於廣場中心,所以離外圍的邊緣地帶,還有一段距離。
我們一行人直接走到了邊緣的位置,再往前走幾步,就可以下石階了。
在這個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見丘寧走過來的情形。
即便它臉上塗著顏料,也能清晰的看到面部僵硬的肌肉紋路。
她眼珠子是死的,無法轉動,所以一直盯著前面,並沒有同我們的視線交匯。
丘寧走到大概靠近石階的位置時,就好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給阻擋,忽然停了下來。
她身上全是乾涸的血,昨晚盤在後腦勺的頭髮,現在已經完全散開了,及腰的長髮,因為沾了大量的血,變成一縷一縷的。
我道:“她不動了。”
古扶道:“感應地氣而動,這裡地氣隔絕,她當然不會動了……嗯?有聲音?”
謝驚蟄抬頭看向遠處,淡淡道:“來了很多。”
我豎著耳朵,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摩擦聲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往我們這邊聚集。
秦愉臉色有些慌亂:“謝先生,是不是你們之前說的屍群來了?我們躲在這兒,可以撐多久?”
謝驚蟄道:“今夜十二點前,這個廣場都是安全的。”
李唐姚抿了抿唇:“十二點前是安全的……那十二點以後,會怎麼樣?”
我看他們眼巴巴望著,便嘆了口氣,解釋道:“十二點,是陰陽交匯,地氣流轉之時。這裡原本有風水局,可以將地氣穩住,但這療養院的局,在去年林思瓊死的時候,就已經出現破綻了。在這個前提下,今晚十二點,中央廣場的地氣……你們可以理解為磁場。十二點一到,這裡的磁場就會有一段時間的混亂,這種混亂,大約會持續兩個小時。”
李唐姚很聰明,她臉色慘白,道:“所以,那兩個小時裡,鬼群和屍群,是可以攻擊我們的?”
我點頭。
她深深吸了口氣:“三位先生,你們一定想到辦法了,對嗎?”
古扶目光涼颼颼的看了她一眼:“要是沒辦法,會留下來陪你們等死嗎?小驚蟄,幹活吧。”最後一句話,他是對謝驚蟄說的。
很顯然,老謝對‘小驚蟄’這個稱呼並不滿意,他看了古扶一眼,卻也沒說什麼,只淡淡道:“開始吧。”
這兩人突然打啞謎,讓我很鬱悶。
我知道謝驚蟄可以動用繼承而來的力量,所以他還有戰鬥力,而且,是比平時更強的戰鬥力!
可老古……這丫不是已經虛脫了嗎?
這個念頭剛閃過,謝驚蟄忽然伸出左手,在古扶肩頭一搭,另一隻垂著的右手則抬起放在了唇邊。
然後,他張嘴咬住了手套的指尖部位,將右手從手套中退了出來。
我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