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送外賣送到晚十點,總算閒了下來,看微信上有聞彩的留言,問他在幹嘛?李淳說工作告一段落,準備回去睡覺了。
他昨晚在派出所沒睡好,現在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吵著休息。
問聞彩在幹嘛?聞彩說我在律動咧,我想今晚也許你會來唱歌。就來這裡守株待兔。
李淳雖然很累,但還是不願意讓聞彩失望,回覆說:再等等,兔子馬上就來了。
聞彩說:兔子如果覺得累,就不要來了。
李淳回覆:兔子想看看大小姐,想了想,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了。
忽然看到微信上有妹妹李蜜的留言,李蜜說十一點落地古泊機場,問他方不方便接機?
李淳前世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的經歷和體驗。而原身對這個妹妹好像也不是特別親,微信上標的是李蜜,挺官方的稱呼,簡單整理了一下回憶,貌似李蜜覺得父母重男輕女,對李淳偏心得很,跟徐英絆了幾次嘴,鬧得很不開心,高考時考得遠遠的去了京都,又藉口生活費不夠,平時勤工儉學自給自足,很少回家。
李淳回覆李蜜馬上去接。
又跟聞彩說不用等了,自己去不了律動了,要去接人。
剛要發動摩托,聞彩的語音申請就追了過來。開啟語音,聞彩好聽的聲音就包圍了李淳的耳朵:你要去那裡接人呀?
李淳說去古泊機場。
聞彩說古泊機場那麼遠,你騎摩托車不行的,發個定位等著我,我開車跟你去接。
李淳雖然有些不過意,但既能接人又能見聞彩,必須承認這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也就不再客氣,乖乖地把摩托停在了安全的地方,然後發了定位。
十幾分鍾後聞彩的路虎就停在了李淳面前。
自從那天開了路虎之後聞彩就愛上了路虎,這個車視野開闊行車潑辣風格硬朗,比低矮的跑車舒服多了。
李淳上車,兩個人相視一笑,也不說話,車低吼一聲就衝了出去。
李蜜一手拄著單拐,一手推著行李箱,一瘸一拐,一步一停,慢慢地走向出口大廳,幸虧下扶梯上廁所都有好心人幫忙,一切還算順利。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現在,李蜜恨透了昨天那群英若凡粉絲。粗俗,野蠻,沒教養,呸,自己怎麼那麼倒黴,偏偏遇上它們?對,它們,就是一群老鼠、蟑螂。
嗯嗯,李蜜就是昨天京都機場被擠倒的小姑娘,昨天被送到京都婦幼醫院拍了片,腿上有極輕微骨裂,肌肉有拉傷,問題不大,醫生建議回家靜養。李蜜謝了日本圍棋代表團的翻譯,抱歉耽誤了他的行程,跟他說自己沒事了,他可以飛南海了。
翻譯看她沒事也就放了心,告辭離開,臨走還偷偷幫她交了檢查費用。
李蜜在急診室住了一晚,第二天輸了一天液。下午感覺已經好多了,前一天的航班已經改簽到今晚,於是從醫院買了副拐,直接轉機場飛來了南海。
李蜜不想回京都大學自己的宿舍,是不想室友們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室友們都是棋迷,昨天飛南海給聞彩加油去了,自己買的機票不該比他們晚了一班,然後就發生了那樣倒黴的事情。等他們回來,發現自己南海沒去成,還傷了腿,一定會笑話自己可憐自己的吧。
李蜜寧可回南海呆幾天,她倒沒想去千首縣找爸媽,她平時就不太想見徐英,現在這樣子更不想見了,她想實在不行就去李淳那住幾天,如果李淳不收留自己,就找個便宜的小旅館隨便混過這幾天好了。
李蜜給李淳發了微信,李淳好久都沒回復,李蜜慢慢就有些心冷,剛剛下了飛機開啟手機,看到李淳說馬上來接。
李蜜就又笑了。
畢竟也是哥哥嘛。
李淳看見李蜜的樣子嚇了一跳,跑上來扶住她,幫她推著箱子。一邊問她:你這是怎麼搞的,怎麼弄成了這個鬼樣子?
李蜜看見李淳這麼急切地跑過來,不由地鼻子發酸,稀裡糊塗就哭了,不是,她不想哭的,尤其不想守著李淳哭,李淳是父母的寶貝疙瘩,她一直很看不上他的。
李淳看李蜜一哭更慌了,不由地就把李蜜摟過來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肩膀說:不哭不哭,到底是咋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去弄死他們。
李淳說完弄死他們不由愣了一下,心想這是原身的話,自己前世可從來沒說出過這一類的語言。
李蜜被李淳這麼一抱一拍一鬨,眼淚更止不住了,她把臉埋在李淳的肩頭任自己眼淚洶洶,她也不知道自己咋了,她就是覺得委屈,她像條野狗一樣在外面堅強了大半年,忽然發現原來她是有家的,她是有哥哥的,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在意她的。
她在李淳的肩頭趴了一會兒,慢慢覺得好些了。然後有一條紙巾遞到她手上,她接過來擦了擦眼睛,又一條溼巾遞過來,她接過來擦了擦臉。
還想,李淳啥時候變得這麼細膩了?卻模糊聽到一個女聲小聲問:小妹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她就覺得,這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聞彩?
是聞彩?
怎麼是聞彩?
聞彩為什麼會站在這裡?聞彩為什麼會一臉關心地看著自己?
一定是在做夢,現在自己應該還在飛機上,或者在醫院裡,自己睡著了,做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夢,夢裡有關心自己的哥哥,還有聞彩。一定是這樣!
她把手裡攥得緊緊的溼巾展開,然後認真地,細緻地把臉又擦了一遍,她想,這一遍擦完,夢就該醒了。
她睜開眼睛,結果聞彩又遞上來一塊溼巾。“那塊髒了,換一塊擦。”
好吧,李蜜只得又把臉擦了一遍,難道真是聞彩?這下自己丟人丟大發了啊。
好些了嗎?李淳問她。
李蜜點點頭。
你的腿.......
李蜜說:我腿沒事,有輕微骨裂,主要是肌肉拉傷。
李淳說那就好,把拉桿箱交給聞彩,然後把李蜜雙手交叉一拉,一個反身,把李蜜背了起來,大步往機場外面走,聞彩緊緊跟上。
李蜜沒想到還有這個待遇,又意外又開心,還有小小的感動,記得很小的時候被父親背過,此時被李淳揹著,那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恍如隔世。
李蜜猶豫了一會,才把嘴湊到李淳的耳旁,小聲問:哥,後面這個姐姐是誰啊?
她是你聞彩姐,下棋的。李淳說。
李蜜敲了下李淳肩膀:什麼下棋的?說的跟打工的一樣,她是國家圍棋集訓隊的,是剛剛戰勝石田秀夫的圍棋國手。
李淳說原來你知道她啊。那你還問?
李蜜說,我只是不敢相信嘛,我哪知道你傻乎乎的竟然還會認識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