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天後，林霜如願接到陳方婷的電話。她們還是約在了舊日咖啡館。
讓林霜感到意外的是，李繼也跟著一起來了。
陳方婷身材幹瘦，留著齊耳短髮。她的目光清澈，有一張連眉毛都沒修過的年輕臉龐。她看起來就是個初出茅廬、不諳世事的學生。
看著那張單純的臉，林霜忍不住想：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選擇當小三？
“林姐，對不起！我知道這事應該早點跟您說……”陳方婷先開口道。
“哼！事已至此，道歉還有用嗎！”林霜冷冷地說。
陳方婷和李繼對視一眼，似乎頗為訝異。
“林姐，我知道您有資格生氣，但是，我認為這個事，陳方婷也是有難處的，她也沒什麼錯啊！”李繼為陳方婷辯解道。
“什麼？”林霜相當無語，“沒什麼錯？李繼，那麼你認為什麼樣的事情才算有錯呢？是我跟不上時代了嗎？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當小三都當得這麼理直氣壯了嗎？”
“小三？”陳方婷和李繼異口同聲道，他們對視一眼，滿臉疑惑地看著林霜。
“等等等等！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林姐你說的‘小三’是什麼意思？”李繼說道。
“你問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你不是說的陳方婷跟你們魏老師是聖誕節開始的……”林霜質問道。
“噢——”李繼打斷林霜的話猛地拍一下手，“我懂了我懂了！難怪林姐這麼生氣！岔了！說岔了！林姐咱倆說岔了！”
“什麼意思？”林霜不解。
“李大媽你跟林姐說的什麼？”陳方婷氣得臉都紅了。她“啪”的一巴掌拍在李繼的背上，李繼倒也沒躲，咬著牙忍了下來。
“冷靜！冷靜！林姐，陳大強，你們倆都聽我說，事情是這樣子的，那天林姐說，要問我魏老師和陳大強之間的事，我看林姐那麼生氣，我就以為是魏老師揹著林姐借錢給陳大強，然後林姐發現了，找陳方婷要錢又找不到所以才那麼生氣！所以林姐說的時候我就沒有否認！我不知道林姐想歪了啊！林姐問我具體情況，我說我只知道聖誕節那一次，然後林姐肯定就以為魏老師和陳大強有婚外情！這怎麼可能……”
“李大媽！”氣得滿臉通紅的陳方婷又“啪啪”給了李繼兩巴掌，“你怎麼可以這樣亂說！”
李繼抬起胳膊，接住陳方婷的巴掌，辯解道：“我冤枉！我怎麼可能這樣去壞你名聲，我也沒想到林姐會往那兒想啊！再說了，那天你給我打電話讓我什麼都不要跟林姐說，說是等你自已來說，結果我就不敢把話講明，然後這不就說岔了嗎？”
“你們的意思是，我誤會了？”林霜問道。
“誤會了誤會了！真的誤會了！”李繼說道。
“林姐，錢還給你！”陳方婷從包裡拿出一沓百元鈔票遞給林霜，“去年年底，我媽突然生病住院，要動手術，我到處借錢。魏老師知道了，就主動借給我五萬塊錢。本來我是想過年就還錢給魏老師的，只是家裡事多，錢花得太快……哎！我也沒想到，年過完沒多久魏老師就出事了……”
林霜接過那整整齊齊的五萬塊錢，抿著嘴不說話。魏洋經常研究各種投資，林霜平時的收入除了留一部分當生活費，其他的都交給魏洋打理，平時很少過問。也許這就是魏洋沒有把此事告訴林霜的原因。
“林姐您千萬別怪陳方婷！她真的不容易！前幾天她是休年假了，但她根本沒出去旅遊，她其實一直待在醫院裡照顧她母親……”李繼幫忙解釋道。
“李大媽誰要你多嘴了！”陳方婷打斷李繼的話，“林姐，事實就是這樣，我跟魏老師之間真的不存在什麼婚外情！我可以對天發誓！”陳方婷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林霜看著手裡的錢說：“既然是誤會，解開了就好。還有這錢，你先拿著用吧！”說著林霜把錢放在陳方婷面前的桌上。
“不，林姐，不用了！”陳方婷擺擺手說，“真的不用了，我媽已經好很多了……”
“小陳，你聽我說，剛李繼都說了，你前幾天還在醫院照顧你媽媽。這個錢你先拿去用，明年，或者後年，等你多緩一段時間再還給我。還有，這個錢不是白借給你的，我需要你幫我一件事。”林霜目光炯炯地看著陳方婷說。
“林姐，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直接開口就行了，錢真的不用……”陳方婷說。
“我聽魏洋說過，你是獨生子女。家裡有病人是處處都要用錢的。錢如果你不收回去，那我的忙就不要你幫！”林霜說。
“陳大強，你就收了吧。林姐也是一片好心。”李繼勸道。
陳方婷的淚珠滾落下來，她紅著眼說：“林姐，謝謝你！你說吧，有什麼事需要我辦？”
“我要你幫我弄清楚，魏洋出事那天下午，去你們研究所找他的那個女人是誰！我需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她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剩下的我自已來處理就好了，”林霜說道。
陳方婷和李繼對視一眼，不置可否。
“女人？什麼女人？”李繼疑惑地問道。
“林姐，我，我以為你不知道，沒想到，你是知道的……”陳方婷吞吞吐吐地說。
林霜皺起眉說：“小陳，你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麼？”
陳方婷猶豫了一會，開口道：“那天下午，我看到過，有個穿黃裙子的女人在樓下跟魏老師說話。本來這也沒什麼，但是，他們……很親密的樣子……”
“他們抱在一起了是吧？”林霜直接說道。
“對……”陳方婷有些詫異，“林姐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張所長來找我的時候給我看了張監控圖，——上面就是你們魏老師抱著那個女人！你們張所長還猜測，如果我破解不了密碼，那麼魏洋的早教機就有可能是給那個女人做的。你既然看到了現場，那你有沒有認出來那個女人是誰？”林霜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有。隔太遠了，我看不清。”
“這是什麼情況啊！怎麼又多出個女的來？魏老師跟那個女的真的有一腿嗎？”李繼瞪大了他的小眼睛問道。
林霜沒有回答李繼的問題，而是衝著陳方婷說：“小陳，還有一事我要問你，那天，在醫院，醫生把魏洋推出來的時候，你撿到了魏洋的外套——就是那件灰色的羊絨大衣，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那天醫生把魏老師推出來的時候，你暈倒了，大家就慌了手腳。當時是張所長、李繼和我一起把魏老師推到太平間去的。然後我們剛走兩步，在經過衛生間門口的時候我發現了地上的大衣，我一看是魏老師的，就把它交給了你的那個朋友肖姐。那衣服有什麼問題嗎？”陳方婷說。
“那衣服太乾淨了！如果那個衣服是從魏洋身上脫下來的，怎麼會一點血跡都沒有？”
“沒有血跡？怎麼會沒有血跡呢？”李繼說道。
陳方婷仔細回想：“好像是的！當時那個衣服上好像是沒有血跡！這，這怎麼回事？那衣服不是魏老師的嗎？”
“絕對是他的，我肯定。”
“這不可能啊！要麼衣服不是魏老師的，要麼衣服當時就沒穿在魏老師身上！——我想起來了！陳大強，那天下午魏老師好像是沒有穿外套，對不對？”
“對！我記得記得清清楚楚。那天下午魏老師一直沒有穿外套，他的外套，被那個女人穿走了……”陳方婷說。
林霜看著陳方婷說：“意思是你看到你們魏老師把外套脫給那個女人穿，是吧？”
“對！就是因為我看到了，所以就特意留意了一下。”陳方婷說。
“要這麼說的話，事情就只有一個真相——那個女人也去了醫院！哎，要是我們能看到當時醫院的監控就好了！”李繼隨口說道。
“監控！對啊！我們可以看監控啊！”陳方婷突然激動地說，“林姐，我可以拿到醫院的監控。”
“真的？你怎麼拿？”林霜有些激動。。
“我爸是那家醫院的保安，我們可以走後門！”陳方婷笑著說。
李繼側過臉看著陳方婷，眼裡閃過一絲光亮。
幾天後，陳方婷給林霜發來一段監控影片。
這便是那家醫院ICU門口走廊的監控影片，時間從魏洋進醫院開始，一直到魏洋被推出來離開那層樓。
監控顯示，魏洋進入醫院沒多久就有一個身穿灰色大衣的短髮女人出現在走廊上，她戴著口罩，一直在走廊盡頭的椅子上坐著。接著林霜跟肖葉英出現，後來又七七八八地往來了一些人，那女人還是靜靜坐在那兒，不時朝林霜他們這裡看一眼，就這樣熬了一整夜，一直熬到第二天個白天。直到醫生出來宣佈魏洋死訊的時候，那女人突然起身捂著胸口走進衛生間，最後陳方婷他們推著魏洋經過衛生間門口時發現那件掉落在地的衣服，陳方婷撿起交給肖葉英，監控結束。
“小陳，後來的監控呢？”林霜問陳方婷。
“林姐，沒有後來的了。最奇怪的就在這，監控沒有拍到那個女人從衛生間出來的畫面！”陳方婷說。
“這，這不可能吧？我記得那個衛生間沒有別的出口，難不成她還能消失不見？”
“我跟李繼也覺得她不可能消失，但監控就是沒拍到她。我跟李繼已經查到後面第三天的監控了，一直都沒有找到那個女人！我們甚至還對比了每個從衛生間出來的人，竟然沒找到她！那是五樓，她不可能從衛生間的窗戶跳出去，但是監控上就是沒有！”
林霜愣怔在原地。她想起張所長說的話。這個女人憑空出現在研究所，又憑空消失在醫院，她到底什麼來頭？
